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隔绝了车外的喧嚣,却隔绝不了车内涌动的暗流。真皮座椅的舒适包裹着我,却无法抚平我内心的惊涛骇浪。父母身份的惊天逆转、田堂父子的狼狈退场、杨力背后的深不可测…这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脚下踩着的,不再是长安区梦景小学那布满灰尘的水泥地,而是一个由父母用财富和权力精心构筑的、隐形的王座。
沉默被父亲打破。他从副驾驶微微侧过身,深邃的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落在我脸上,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小宇,” 他的声音平稳,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刚才在学校,你身边围着的那几个同学…何颂、李博他们…看起来对你…挺特别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
“他们叫你‘宇哥’?” 父亲微微蹙眉,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对少年“江湖气”的天然警惕,“听着怪正式的。你比他们都大很多?”
**糟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起。我答应过父母,花了那么多钱转进兴谷,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能再惹是生非!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在学校拉帮结派、当“老大”、甚至差点引发与田堂那种级别的冲突,后果不堪设想!那份“宇哥”的荣光和背后的算计、暴力,绝不能暴露在父母,尤其是刚刚展现出强大能量的母亲面前!
“啊?没…没有!” 我立刻坐直身体,强迫自己迎上后视镜里父亲审视的目光,脸上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爸,您想多了!他们…就是我在班里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平时玩得开,嘻嘻哈哈的,开玩笑叫我一声‘哥’而已!我哪比他们大啊?都差不多年纪!”
我极力想把“宇哥”这个称呼淡化成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父亲的目光依旧锐利,仿佛能穿透我拙劣的伪装。
这时,一直沉默的母亲开口了。她坐在我旁边,没有看我,目光平视前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察秋毫的冷静和不容敷衍的威严:
“那份检讨书,是怎么回事?” 她单刀直入,每个字都像精准的手术刀,“你们和田堂,到底因为什么起的冲突?真的是像你…和你们同学在检讨里说的那样,是田堂先出言不逊,侮辱你们在先?”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来!母亲的问题直指核心!那份由杨力操刀、我们“润色”的检讨,本身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栽赃!在父母强大的气场和洞悉力面前,这个谎言显得如此脆弱!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我该怎么办?继续圆谎?把杨力编造的故事再复述一遍?可母亲的眼神…太可怕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童年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屈辱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我的神经。田堂父亲那句“社会渣滓”的鄙夷,与小学时王其他们的嘴脸重叠在一起!魏强的铁拳,与小学老师冷漠的质问重叠在一起!
委屈、愤怒、长久积压的怨恨,以及对父母隐瞒真相的愧疚感,交织在一起,瞬间冲垮了我的心理防线!
“妈!” 我猛地抬起头,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抑制的颤抖,“是!是田堂先挑衅的!他仗着他爸是画家,就瞧不起人!他说我们…说我们的爸妈…”
我哽咽着,几乎是本能地将杨力编造的“剧本”复述了出来,语气里充满了真实的、源自过往创伤的悲愤:
“他说我们爸妈**狗屁不是**!给他爸**提鞋都不配**!…我…我受不了!我小学…小学就是被这种人欺负过来的!没有人帮我!没有人信我!告老师根本没用!他们只会说‘他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我泣不成声,身体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发抖。这一刻,谎言和真实的情感奇异地融合了。我对田堂的恨是真的,对“仗势欺人”的愤怒是真的,对过往孤立无援的痛苦更是真的!我只是将这份真实的情感,投射到了杨力虚构的“导火索”上。
“还有!” 我抬起泪眼,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抛出了那个真实的、足以动摇父母判断的王炸,“我们后来抢了他手机!看到了!他和他爸的聊天记录!他爸早就跟魏强打过招呼让他当班长!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田堂他…他根本就是想找机会陷害我们!把我们赶出七班!那份检讨…那份检讨…是我们被他逼得没办法了才…”
我适时地停住,没有完全点破检讨是伪造的,只是暗示“被逼无奈”。巨大的信息量和儿子崩溃的哭诉,瞬间让车内的气氛凝固了。
母亲猛地转过头,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第一次完全聚焦在我脸上。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震惊、还有…深切的**心疼**!她看到了我额角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魏强砸的),看到了我眼中那份混合着恐惧、愤怒和巨大委屈的泪水,这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冲击力。尤其是听到“小学被欺负”、“告老师没用”时,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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