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八年,八月初三,山东,登州水城。
清晨的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拂着水城内外林立的桅杆。沈廷扬站在改建后的码头栈桥上,望着眼前这艘已经正式命名为“磁州号”的战舰,心中激荡难平。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一支强大水师对于如今局面的意义。
“大人,各船管队、炮手长已在校场集合完毕。”一名亲随上前禀报。
沈廷扬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身上崭新的袍服——这是林天正式下达的“靖海水师统领”任命状抵达后,他第一次以这个身份公开亮相。
“走。”
水城旁的校场上,三百余名被筛选出来的骨干军官、水手长、炮手长肃然而立。他们中有原登州水师的旧人,有沈廷扬从南方带来的心腹,也有匠作营派遣来的火炮教官,更有不少是从陆军中抽调来的识文断字、机敏果敢的年轻军官。人员构成复杂,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快步走上点将台的沈廷扬身上。
“诸位!”沈廷扬声音清朗,目光扫过台下,“今日,奉林帅钧令,陛下明旨,‘靖海水师’正式成军!”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着的兴奋低哗。虽然大家早已知道此事,但正式宣布的时刻,依旧令人心潮澎湃。
“我水师草创,首舰‘磁州号’已下水试航,后续战舰已在莱州、即墨等地船坞加紧建造!然,战舰易得,精锐难求!”沈廷扬语气转为严肃,“林帅对我水师寄予厚望,未来扫荡海疆,控扼江防,乃至北上辽东,犁庭扫穴,皆需倚仗我等!诸位皆是水师骨干,肩上责任重大!”
他顿了顿,继续道:“自即日起,取消旧有水师营制,仿陆师新军,设舰、哨、队。‘磁州号’为水师旗舰,暂编为靖海第一舰。各舰设舰长一人,副舰长二人,下设舵帆哨、枪炮哨、水战哨、轮机哨。每哨设哨长,下辖若干队。”
这是林天借鉴后世海军编制进行的改革,旨在明确职责,提高效率。
“现有人员,全部打乱重组,进行为期一月的强化操练!”沈廷扬宣布了详细的训练计划,“操练内容:其一,帆缆操纵,要求逆风、侧风航行自如,能于各种风况下迅速调整帆向;其二,火炮射击,新式火炮操作流程、不同距离射击诸元测算、移动靶标射击;其三,接舷水战,弓弩火铳配合,跳帮格斗;其四,旗语、灯号通信,确保各舰在视距内联络畅通;其五,水文地理,特别是长江口至淮河口一带的沙洲、暗礁、潮汐规律,必须熟记于心!”
训练计划细致而严苛,远超以往明军水师的操典。台下不少人面露难色,但更多的则是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重视与期待。
“训练期间,一日两操,风雨无阻!考核优异者,擢升重用!懈怠无能者,革除军籍!”沈廷扬斩钉截铁,“水师粮饷,按陆师战兵标准足额发放,另设航海津贴!林帅说了,水师将士,当为全军之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待遇如此丰厚,台下众人的眼神顿时更加炽热起来。
“现在,各哨按预定名单,依次登‘磁州号’,熟悉舰艇,由匠作营派来的教官讲解火炮构造及保养要领!午后,开始首次出海适应性航行!”
“遵令!”三百余人齐声应诺,声震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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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四,莱州湾外海。**
海面波光粼粼,风力正佳。巨大的福船船体配合着经过改良的西式软帆,使得“磁州号”在海上行驶得颇为平稳迅速。
甲板上,水手们在教官和原登州水师老手的带领下,喊着号子,练习升帆、降帆、转帆。复杂的帆索系统对于新手而言如同迷宫,不时有人手忙脚乱,引得教官厉声呵斥。
下层炮甲板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有硝烟和油脂混合的气味。数十名选拔出来的炮手,正围绕着十门崭新的六斤炮进行操练。这些火炮由匠作营精心铸造,炮身更轻,膛线更规整,并使用了一体化的炮架和滑轨,方便推回装填和复位。
“清理炮膛!动作要快,要干净!”来自匠作营的火炮教官大声指导着,“装药包!用送药棍推到底!弹丸!注意检查弹丸是否合缝!”
炮手们两人一组,重复着枯燥但至关重要的装填流程。由于是训练,并未实弹发射,但每一步都必须严格按照规程操作,形成肌肉记忆。
“记住!海上风浪大,船会摇晃,站稳脚跟是第一!装填时互相配合,防止火药洒落!点火后迅速后退,规避后坐力!”教官穿梭在炮位之间,不断强调着要点。
沈廷扬在一个由原登州水师参将新擢升的副统领陪同下,巡视着各层甲板。他看到水手们汗流浃背地拉扯着缆绳,炮手们跪在甲板上反复练习装填,心中既感欣慰,又觉压力巨大。他知道,林天给予水师的期望和资源,需要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支队伍锤炼成形。
“沈大人,看来将士们都很卖力。”副统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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