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万金满门被灭,线索似乎断在了那块特殊的黑色布料上。磁州城内暗流涌动,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寂静中蔓延。
“查,一查到底。”林天对周青下达了死命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无论是刘宗敏的细作,还是城内藏匿的鬼魅,揪出来。”
周青领命而去,他手下的夜不收和城内新发展的眼线如同蛛网般悄然撒开。同时,林天加强了城防巡查的密度,特别是夜间,明哨暗哨交错,巡逻队穿梭不息,不给任何潜在敌人可乘之机。王五则负责整顿内部,借着清查奸细的名义,对城内所有人员重新进行了一次摸排登记,尤其是那些在围城前后涌入的流民和身份不明的“投效者”。
太行山深处的黑山堡,与磁州的紧张氛围形成鲜明对比,却又紧密相连。
孔文清收到了林天通过夜不收传来的最新指令,除了告知磁州现状,重点提及了两件事:一是尽可能搜集、购买粮草,设法运入磁州;二是加快黑山堡自身军工生产,尤其是火药和守城器械。
“大人处境艰难啊。”孔文清放下密信,对身旁的陈默叹道,“城外数万大军围困,城内粮草渐罄,还有暗箭难防。”
陈默握紧了拳头:“先生,咱们不能干等着!让我带一队弟兄,押送一批粮草和火药,杀出一条血路送进磁州!”
孔文清摇了摇头,目光沉静:“不可冲动。刘宗敏大军围城,封锁严密,你这点人马去,无异于羊入虎口,非但救不了大人,反而会暴露黑山堡的存在,徒增麻烦。”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磁州西北方向的山区:“强攻不行,但可智取。大人信中也说,希望我们设法打通一条隐秘的补给线。这一带山峦重叠,闯军兵力难以完全覆盖。我们可以挑选精干熟悉山路的小队,化整为零,背负干粮、火药,夜间潜行,绕过闯军主要哨卡,与磁州取得联系。”
“这……能运进去多少?杯水车薪啊。”陈默皱眉。
“积少成多,更重要的是传递消息,让城内守军知道他们并非孤军奋战!这远比粮食本身更重要!”孔文清语气坚定,“同时,我们在外围高价购粮,引周边小股势力运粮来卖,哪怕只能在外围牵制一点闯军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他立刻着手安排,一方面组织山民出身、擅长攀援的士兵组成数支小队,携带黑山堡自产的压缩干粮、肉脯和少量精制火药,准备冒险潜入磁州;另一方面,派人携带金银,向西北方向尚未被战火完全波及的州县渗透,尝试购买粮食。
紫禁城,暖阁。
崇祯皇帝看着几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奏报,脸色阴晴不定。一份是杨嗣昌关于河南战局的汇报,语焉不详,但字里行间透露出开封局势堪忧;另一份是兵部转来的,刘宇亮等人再次为林天请功并催要粮饷的奏疏;还有一份,则是新任兵科给事中廖大亨的弹章,措辞激烈,不仅弹劾杨嗣昌“督师无功,养寇贻患”,更将矛头隐隐指向了在磁州“拥兵”的林天,称“边将骄横,尾大不掉,磁州小胜而邀功请赏无度,恐非国家之福,宜早加裁抑”。
“林天……林天……”崇祯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磁州能挡住刘宗敏,确实难得。但廖大亨的弹章,也并非全无道理。这些年,左良玉、贺人龙等将领,哪个不是渐渐不听调遣?这林天,如今只是一个参将(他忽略了刚刚给林天升了副总兵),若真让他立下大功,日后……
多疑的性子再次占了上风。他提起朱笔,在刘宇亮的奏疏上批红:“林天着加副总兵衔,仍固守磁州,有功将士,着兵部议叙。所需粮饷,已饬户部速拨。”依旧是空头支票。而对于廖大亨的弹章,他既未驳斥,也未留中,而是将其转给了内阁“详议”。
旨意传出,朝堂之上心思各异。杨嗣昌一党正被攻讦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而一些清流言官,则对林天这个“幸进”的边将多了几分关注。
磁州城下的僵局仍在持续。刘宗敏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进行无谓的强攻,只是每日派小队骚扰,同时将大队人马分散四周,深挖壕沟,广立栅栏,彻底锁死磁州与外界的陆路联系。他的工匠营日夜赶工,新的云梯、楯车逐渐成型,甚至开始尝试组装更大型的攻城器械。
城内的存粮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尽管抄没了赵万金等几家粮商的部分存粮(大部分已被转移或焚毁),但相对于全城军民的需求,仍是捉襟见肘。配给的口粮再次削减,普通士兵和百姓每日只能分到勉强果腹的稀粥和少许杂粮饼,连林天本人也不例外。
“将军,这样下去,不等闯军攻城,我们自己就先垮了。”王五看着粮册,忧心忡忡。
林天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闯军连绵的营寨和袅袅炊烟,沉默片刻,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周青。”
“属下在。”
“派出去寻找野菜、树皮的人,有收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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