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传人拜师童渊 第52章 寻访真定·延医问药

刘乾的动作迅捷而有序。他先是从赵风枕下摸出一张皱巴巴、泛黄的纸张，上面用毛笔写着几味药材及其分量，字迹潦草。他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这药方在他看来，多以温补为主，对于咯血之症，尤其是急性发作期，恐怕不仅无益，反而可能加重病情，助长内火。

接着，他走到墙角，毫不顾忌那筐杂物的污秽，伸手拨开表面的灰土，仔细翻看里面的药渣。他虽不是中医，但前世因为兴趣和养生，对一些常见中药材的形状、气味也有些了解。他仔细辨认着那些已经熬煮过的药材残渣。

“师兄，你来看。”刘乾捻起几片特殊的药渣，脸色沉了下来，“这药渣里，似乎多了几味药方上没有的药材。而且，这几味药的药性……”

赵云此刻已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慌乱，他知道这位师弟常有惊人之举，或许真有办法。他凑近看去，依稀有几分印象：“这……这好像是……附子？还有这……像是半夏？药方上确实没有！”

刘乾的心猛地一沉。附子有大毒，需经严格炮制且用量极慎，常用于回阳救逆，但用错则毒性猛烈；半夏亦有毒，需炮制，燥湿化痰，但性温燥，对于咯血之症实属禁忌。这两种药，尤其是未经说明地加入药中，对于赵风这种体虚咯血的病人，简直是毒药！

“恐怕……风大哥的病，并非单纯的重症不治，更有可能是用错了药，甚至是……”刘乾没有把“下毒”两个字说出口，但眼神中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若非误用，便是有人故意为之！

赵云并非蠢人，瞬间明白了刘乾的言外之意。一股怒火猛地窜上心头，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发白！但他深知此刻不是追究的时候，救兄长性命才是第一要务！

“师弟！现在该如何是好？！”赵云急切地问道，此刻他已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刘乾身上。

刘乾迅速冷静下来，思维飞速运转：“立刻停止服用之前的药！云萝妹子，把药罐撤了！师兄，你身上可还有银钱？”

赵云连忙掏出钱袋，里面只剩下一些散碎银两和五铢钱，显然不够请名医购买好药。

刘乾毫不犹豫地从自己行囊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赵云手里：“这些先拿着。当务之急，是立刻请一位真正靠谱的良医前来重新诊断！真定县城内，可知哪位郎中医术最高、医德最好？”

赵雨一旁着急道“城东有一位王老先生，医术精湛，且为人正直，只是年事已高，已很少出诊，只是诊金极高……”

“就去请他！无论多高的诊金，我们都付！”刘乾斩钉截铁，“师兄，你熟悉路径，立刻骑马去请！态度务必恭敬诚恳！我留在这里，先用一些温和的方法暂时稳住风大哥的状况。”

时间就是生命！赵云此刻对刘乾已是言听计从，重重点头：“好！我这就去！”他深深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兄长和惶恐的妹妹，一咬牙，转身冲出屋子，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直奔真定县城。

赵雨看着二哥远去的背影，又看看炕上面如金纸的大哥，小脸上满是茫然与害怕。

刘温声安抚道：“云萝妹子，别怕。去打一盆干净的温水来，再找一块干净的软布。”

他则快速解开赵风的衣襟，使其呼吸能稍微顺畅些。他回想现代急救知识中对于危重病人的护理，虽然不能直接治病，但保持呼吸道通畅、补充水分至关重要。他不敢随意移动赵风，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浸湿软布，擦拭其额头、脖颈、手心，为其降温，并极其小心地用筷子蘸取温水，湿润其干裂的嘴唇。

赵雨看着刘乾动作轻柔而专注，虽然手法奇特，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度，心中的慌乱也渐渐平息了一些，乖乖地配合着打水、递东西。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牵动着屋内两人的心。刘乾不时探察赵风的呼吸和脉搏，幸好，虽然微弱，但并未继续恶化。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院外终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师弟！王老先生请来了！”赵云的声音带着喘息和急切。

只见赵云搀扶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背着药箱的老者快步走进屋内。老者虽然年迈，但眼神清亮，步履虽急却不乱，自有名医风范。

“王老先生，快请您看看家兄！”赵云急切地道。

王老先生微微颔首，并未多言，直接坐到炕边。他先是仔细观察了赵风的面色、瞳孔、舌苔，然后凝神静气，伸出枯瘦的手指，搭在赵风的手腕上，仔细品察脉象。他的眉头渐渐锁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良久，他收回手，又拿起墙角那张旧药方看了看，再让赵雨将药渣筐拿来，仔细翻检了一番。

老先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隐含怒意：“胡闹！简直是胡闹！此乃虚劳咯血之症，本已阴虚火旺，肺络损伤。这旧方虽平庸，尚算温平，但为何药渣中会多出附子、半夏这等大毒大燥之品？此非治病，实乃催命！若非你们发现及时，停了他的药，又请老朽前来，只怕……唉！”老先生重重叹了口气，“先前是请何人看的诊？”

赵云咬牙道：“是城中‘济世堂’的李郎中……”

“哼！李氏父子，医术不精，德行有亏，只知敛财！若非其妹嫁与县丞为妾，早已不容于真定医界！”王老先生显然知其底细，愤然道。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位小友处置得却极为得当。”他看向刘乾，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保持通风，物理降温，润泽口唇，皆是维护生机之法。若非如此，令兄恐怕也撑不到此刻。”

刘乾连忙谦逊道：“老先生过奖，晚辈只是略懂些粗浅道理。还请老先生全力施救！”

王老先生点点头：“既遇此事，老夫自当尽力。此症虽危，幸得发现尚早，中毒未至肺腑深处，尚有一线生机。待老夫开一剂方子，先清解药毒，滋阴降火，稳住病情。后续再徐徐图之，调理肺络，补益虚损。只是……这所需药材，尤其是几味主药，颇为珍贵难得……”

刘乾立刻接口：“老先生尽管开方！无论多贵的药材，我们必当尽力寻来！”他将那袋银钱再次拿出。

王老先生看了看刘乾和赵云，见二人虽风尘仆仆，但气度不凡，尤其是刘乾，言语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便不再多言，提笔刷刷写下一张药方，并详细嘱咐了煎服之法。

“速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立刻服下！老夫明日再来复诊。”王老先生将药方递给赵云。

赵云接过药方，如同接过救命符箓，对王老先生深深一揖：“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子龙没齿难忘！”他又看向刘乾，眼中充满了感激与信任。

刘乾对赵云道：“师兄，你留下照看，我去县城抓药！”你在照顾赵大哥，，自己去更为稳妥。

赵云明白刘乾的用意，重重点头：“有劳师弟！万事小心！”

刘乾接过药方和钱袋，毫不耽搁，转身出门，跨上骏马，向着真定县城方向疾驰而去。此刻，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将天边染得一片血红。

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救援，正在这黄昏之中紧张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