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传人拜师童渊 第332章 江东猛虎·复仇陨落（下）

寿春城下，战火如荼。孙策亲率先登死士，如同猛虎出柙，硬生生在摇摇欲坠的城墙缺口处撕开了一道血路！他手中的古锭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所过之处，袁军士卒如割草般倒下，无人能挡其锋芒。主将如此悍勇无畏，极大地激励了身后的江东子弟，他们发出震天的呐喊，紧跟主将的步伐，疯狂涌入缺口，与拼死抵抗的袁军绞杀在一起。

城头的纪灵，眼睁睁看着防线被突破，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年轻身影在己方阵中肆虐，他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知道，城破在即，唯一的希望，或许就是……斩将！擒贼先擒王！

“孙策小儿！拿命来！”纪灵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弃了长枪，抄起身边一张强弓，弓弦被他拉得如同满月，瞄准了那个在乱军中格外醒目的身影。这一箭，凝聚了他毕生的武艺、全部的力气，以及守城失败的绝望与愤懑！

“嗖——！”

箭矢离弦，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如同死神的召唤，直奔孙策面门而去！

孙策正杀得兴起，多年夙愿即将得偿的兴奋感让他血气上涌，感官却依旧敏锐。就在箭矢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凭借野兽般的直觉猛地一个侧身，同时手中古锭刀向上疾撩！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那支灌注了纪灵全部力量的狼牙箭被刀面精准地磕中，箭头擦着孙策的头盔边缘飞过，带起一溜火星，甚至在他颧骨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虽未中要害，但那箭矢蕴含的巨大力道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冰水浇头，让杀红了眼的孙策瞬间清醒了几分，一股寒意自脊椎升起。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城头那个持弓的身影——纪灵！

“纪灵老贼！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可敢下城与我一战！”孙策怒发冲冠，举刀遥指，声如雷霆。

然而，纪灵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挑战。一击不中，城破已成定局，他最后的职责，是保护皇帝（袁术）撤离，或者……殉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城下那个如同战神般的年轻人，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甘，一丝敬佩，更多的则是决绝，随即转身消失在城垛之后，组织残兵向内城且战且退。

“追！休要走脱了袁术！”孙策无暇他顾，压下心头那丝因冷箭而产生的不适感，挥刀向前，率领士气如虹的江东军向城内冲杀。

寿春城内，已是一片混乱。袁军兵败如山倒，溃兵、百姓四处奔逃，哭喊声、厮杀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末日的挽歌。孙策军分兵数路，清剿残敌，直扑位于城市中心的“仲氏皇宫”。

那座匆忙改建、不伦不类的宫殿，此刻已是最后的堡垒。宫门紧闭，仅存的忠于袁术的卫士在做着徒劳的抵抗。

孙策一马当先，冲到宫门前，看着那紧闭的朱红大门和后面隐约传来的惊惶叫声，胸中积郁多年的仇恨如同火山般爆发。

“袁术！滚出来受死！”他声嘶力竭地怒吼，声音穿透宫墙，回荡在殿宇之间。

殿内，身着龙袍的袁术，早已吓得瘫软在龙椅上，面如死灰，瑟瑟发抖。殿下，只剩下寥寥几个近侍和文官，大将张勋在组织最后的抵抗，但败局已定。

“陛下！快走！从密道走！”张勋浑身浴血，冲进大殿，急声喊道。

“走？往哪里走？”袁术眼神涣散，喃喃道，“兄长（袁绍）不肯救我，天下之大，还有我袁公路的容身之处吗？” 他猛地抓住张勋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张爱卿，你……你去！去告诉孙策，朕……我愿意去帝号，向他投降！把传国玉玺给他！只求……只求饶我一命！”

张勋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皇帝”，心中一片悲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转身冲出大殿，来到宫门处，对着外面大喊：“孙将军！孙将军住手！陛下……不，袁公愿去帝号，献上传国玉玺，向将军请降！只求将军网开一面！”

宫门外的孙策，听到张勋的喊话，动作微微一滞，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去帝号？投降？现在才想起求饶，未免太晚了！

然而，没等他回应，他身后一名杀红了眼的江东军校尉，或许是急于立功，或许是根本不信袁术会真心投降，猛地举起手中长矛，厉喝道：“逆贼袁术，罪该万死！休想花言巧语拖延时间！杀！”

随着这一声喊，本就杀意沸腾的江东军士卒不再犹豫，发起了最后的猛攻。宫门在疯狂的撞击下轰然洞开！

“杀！”

潮水般的江东军涌入皇宫。张勋见求和无效，悲啸一声，持刀迎上，瞬间被乱刀砍死。

孙策大步踏入这座他梦寐以求要踏平的宫殿，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最终定格在那个瘫在龙椅上、瑟瑟发抖的黄色身影上。

“袁！术！”孙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蕴含着无尽的恨意。

袁术看到如同杀神般的孙策逼近，吓得魂飞魄散，从龙椅上滚落下来，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伯……伯符贤侄！饶命！饶命啊！看在我与你父昔日同僚的份上，饶我一命！玉玺！我把玉玺给你！……

孙策一步步走近，古锭刀的刀尖拖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不可一世的“仲氏皇帝”，看着他摇尾乞怜的丑态，心中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空寂。

“我父当年，何等英雄？竟死于你这等鼠辈之手……”孙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举起了手中的古锭刀，阳光从破损的殿顶照射下来，在刀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不——！”袁术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

刀光一闪！

血光迸溅！

那颗曾经戴着帝王冠冕的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建安余年秋，僭号称帝的袁术，死于寿春皇宫，为其所杀者，江东孙策。

手刃仇敌，孙策持刀而立，看着袁术的尸体，胸膛剧烈起伏，多年的执念在这一刻终于了结。然而，或许是复仇的兴奋过后巨大的空虚，或许是连日征战积累的疲惫，或许是纪灵那差点夺命的一箭带来的心神冲击，又或许是冥冥中的某种定数……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嗡嗡作响，身形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

“主公！”一直紧随其后的老将韩当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

孙策甩了甩头，强撑着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那不适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周围的将士们朗声道：“众将士！逆贼袁术已授首！此战，大胜！都是我江东好儿郎的功劳！”

“万岁！主公万岁！”胜利的欢呼声响彻宫殿，直冲云霄。

孙策在韩当的搀扶下，走到那张沾满血污的龙椅前，看着被士兵搜出来、捧到他面前的传国玉玺，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温润而又冰冷的材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他转身，面向麾下将士，高举玉玺，用尽力气喊道：“将此逆物，连同袁术首级，一并收好！传檄天下，昭告逆臣之下场！整肃城内，安抚百姓，清点缴获！”

下达完命令，那股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凶猛。孙策只觉得天旋地转，额角之前被箭簇划伤的地方也开始隐隐作痛，甚至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正缓缓渗出。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伯符！”

“主公！”

韩当、程普、黄盖等将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扶住。只见孙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已然昏厥过去，额角的伤口虽不深，但鲜血却不停地流出，染红了他英挺的面颊和韩当的臂甲。

“快！快找军医！”程普嘶声大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整个寿春皇宫，瞬间从胜利的狂欢坠入了主君昏迷的恐慌之中。

……

寿春城外，一处隐蔽的山岗上。

甘宁与魏延并骑而立，远远望着那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此刻却陷入某种诡异寂静的城池。他们奉逢纪之命，一直在此监视，并未参与攻城。

“城破了。袁术完了。”甘宁语气有些复杂，既有一丝快意（他对袁术也无好感），又有一种身为旁观者的疏离感。

魏延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城墙，看到城内的景象：“孙伯符……果然了得。如此坚城，竟被他数日攻破，亲手斩了袁术。此战之后，江东猛虎之名，将威震天下。”

这时，一名扮作商贩的探子匆匆赶来，低声禀报：“二位将军，城内传来消息，孙策在皇宫手刃袁术后，突然昏厥，额角流血不止，军医正在抢救，情况……似乎不妙。”

甘宁和魏延同时一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昏厥？重伤？”甘宁浓眉紧锁，“莫非是纪灵那一箭……”

魏延沉吟道：“未必是箭伤本身。或许是连日激战，心神损耗过巨，加之大仇得报，心神激荡，引动了旧疾或暗伤……又或者，那箭上……”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怀疑逢纪或者其他人是否做了手脚。

“立刻将此事，立马报与逢纪先生！”魏延当机立断。

他们知道，孙策的意外重伤，其意义甚至比攻破寿春、斩杀袁术更为重大。这头刚刚展现出吞天食地气魄的江东猛虎，若就此倒下，整个南方的格局，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比江东军的捷报更早地传向了四面八方。

襄阳，逢纪接到密报，看着绢布上“孙策重伤昏迷，情况危殆”的字样，脸上终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笑容。

“好！好！好！”他连道三声好，与之前袁绍听闻荆州消息时如出一辙，但意味截然不同。“天助我主！猛虎已伤，幼虎……可能守得住这江东基业乎？”

他立刻铺开绢布，开始起草给袁绍的密信。信中，他详细禀报了寿春战况，重点描述了孙策重伤之事，并提出了他的建议：一方面，以哀悼弟弟（袁术）为名（尽管毫无感情），遣使谴责孙策，占据道义高地，试探江东反应；另一方面，加速整合荆州力量，密切关注江东动向，尤其是孙权能否顺利接手权力，以及周瑜、张昭等重臣的态度。一旦江东出现内乱或权力交接不稳的迹象，便是袁绍顺流东下，收取江东的最佳时机！

而在秣陵，尚未等到前线捷报，周瑜却先接到了来自寿春的加急密报。当看到“主公重伤昏迷”那几个字时，周瑜只觉得眼前一黑，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伯符……”周瑜喃喃自语，俊雅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无尽的担忧与恐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下令：封锁消息，严密封锁！同时，以最快的速度，秘密通知在吴郡的孙权，以及张昭、顾雍等重臣，做好最坏的打算。

江东的天空，在即将迎来最大胜利荣光的那一刻，被一层浓重的不祥阴云彻底笼罩。猛虎啸天的壮景，似乎刚刚开始，便戛然而止。复仇的火焰燃尽了仇敌，也仿佛灼伤了猛虎自己。未来的江东，是陷入内忧外患的动荡，还是能在新的领袖带领下，于危机中觅得一线生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座残破的寿春城，投向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年轻霸主。

（第三百三十二章 江东猛虎·复仇陨落（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