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传人拜师童渊 第332章 江东猛虎·复仇陨落（上）

长江之水，浩荡东流，孕育着六郡八十一州的江东沃土。自孙坚长沙起兵，传至其子孙策，不过短短数年，这头年轻的“江东猛虎”便以其无匹的勇略和超凡的个人魅力，横扫江东诸雄，奠定了孙氏基业的雏形。然而，一颗深埋的仇恨种子，始终在他心中灼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仇人，正是那个僭越称帝、盘踞在淮南寿春的“仲氏皇帝”，袁术！

建安余年的江东，气氛与往年截然不同。原本用于剿灭山越、巩固内部的兵锋，被孙策毅然调转，直指西北方向的寿春。秣陵（时孙策治所）的将军府内，战意如炽热的岩浆，在压抑中奔涌。

“伯符！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身白衣，姿容俊雅，被誉为“江左周郎”的周瑜，此刻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试图拉住如同即将出鞘利剑般的孙策。“袁术虽失道寡助，然寿春城高池深，粮草尚算充足，更兼其麾下仍有纪灵、张勋等将，兵马数万！我军新定江东，山越未完全平复，内部士族亦需时间安抚。此刻倾力北伐，若战事迁延，或有不测，则江东危矣！且北方刘乾与曹操胜负未分，袁绍又暗通荆州，虎视眈眈，我等实不应在此刻主动卷入中原战团，成为众矢之的啊！”

孙策猛地转身，他年方弱冠，面容英挺，眉宇间那股睥睨天下的锐气几乎要溢出来，此刻更是被复仇的火焰烧得灼亮。他一把推开周瑜的手，声音如同金铁交击，不容置疑：“公瑾！我意已决！父仇不共戴天！昔日我父为国讨逆，死于黄祖之手，然归根结底，若非袁术这厮背后掣肘，克扣粮草，我父岂会孤军深入，遭此大难？此其一！其二，袁术老儿，竟敢妄自称帝，篡逆汉室，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我孙伯符身为汉臣，讨伐国贼，名正言顺！岂能因些许风险便畏缩不前？”

他大步走到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寿春的位置，仿佛要将那里戳穿：“刘乾与曹操在官渡狗咬狗，无暇南顾！袁绍？哼，一个躲在弟弟羽翼下，只会耍弄阴谋诡计的冢中枯骨，如今正忙着消化荆州，岂敢轻易来犯我江东？此乃天赐良机！趁其内部不稳（指袁术集团因称帝而人心离散），一举踏平寿春，擒杀袁术！既可报父仇，雪家恨，又可扬我江东军威，更可占据淮南要地，北望中原！此一举三得，岂能错过？”

周瑜看着孙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忧虑更甚。他深知孙策的脾气，一旦决定，九牛难拉。但他仍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伯符！袁术固然该伐，然时机未至！我军……”

“时机未至？”孙策打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瑜，“公瑾，你告诉我，何时才算时机？待刘乾扫平中原，携百万之师南下之时？还是待袁绍彻底掌控荆州，顺流东进之日？到那时，我江东还有何作为？只能偏安一隅，坐以待毙！唯有主动出击，拿下淮南，方能与群雄逐鹿！我意已决，休要再劝！”

他顿了顿，看着周瑜担忧的眼神，语气稍缓，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公瑾，我知你为我，为江东着想。但有些仗，明知艰险，也必须要打！此战，我亲任主帅，公瑾你为我坐镇后方，总督粮草，安抚地方，防备山越及可能来自荆州的威胁。程普、黄盖、韩当、蒋钦、周泰诸将随我出征！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江东孙郎的刀，不仅锋利，而且……有仇必报！”

孙策的决心如同磐石，不可转移。周瑜深知再劝无益，只能将满腹忧虑压下，化作一声长叹，郑重拱手：“既如此，瑜，谨遵将令！定保后方无虞，盼伯符……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他心中已然决定，必须加倍小心，确保后方万无一失，同时也要密切关注北方和荆州的动向，为孙策可能的意外，预留后路。

建安余年秋，江东之虎，亮出了他最为锋利的獠牙。孙策尽起江东精锐，对外号称十万大军，实则五万有余，以雷霆万钧之势，北渡长江，杀入淮南地界。不甘于寂寞，官渡之战如火如荼，即将到来寿春之战也不甘于人后，战火纷飞，宣告着诸侯争霸时代越演越烈。

消息传出，天下侧目。

寿春城中，那座匆忙改建、尚带着几分土气的“仲氏皇宫”内，已称帝数年的袁术，早已不复当年雄踞南阳、虎视中原的豪气。长期的骄奢淫逸和称帝后的众叛亲离，已将他掏空。此刻，他身着不合时宜的龙袍，面色蜡黄，听着探马接连不断的噩耗，惊慌失措，再无半点帝王威仪。

“孙……孙策小儿！他……他怎么敢！”袁术声音颤抖，手中的玉杯几乎拿捏不住，“朕……朕待孙氏不薄，他父孙坚，当年不过一介武夫，若非朕……”

“陛下！”殿下，大将纪灵出列，他面容沉毅，是袁术麾下少数尚存战意的将领，“孙策来势凶猛，我军连战连败，盱眙、钟离等地相继失守，敌军兵锋已直指寿春！当务之急，是紧闭城门，坚守待援！同时，速速派人向……向袁绍求援！”

提到袁绍，袁术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与怨怼。他这个哥哥，当初自己称帝时未曾明确支持，如今自己势危，他却在荆州经营得风生水起……但眼下，除了这个哥哥，他似乎也找不到别的援手了，徐州在曹操手里（曹操自身难保），吕布投了刘乾……

“对！对！求援！”袁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派使者，不，派张勋亲自去！去荆州，找我兄长！告诉他，唇亡齿寒！若朕……若朕有失，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他又看向纪灵，带着一丝哀求：“纪将军，寿春城防，就全拜托你了！务必……务必守住！”

纪灵心中苦笑，面上却只能肃然领命：“臣，誓与寿春共存亡！”

然而，袁术集团的颓势，并非一个纪灵能够挽回。孙策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淮南各地守军或望风而降，或一触即溃。孙策本人更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其勇猛堪比其父当年，甚至犹有过之。江东子弟兵见主如此，士气高昂，战力倍增。

与此同时，远在襄阳，正在为彻底消化荆州、并暗中布局应对刘乾而殚精竭虑的逢纪，也接到了来自寿春的紧急求援信，以及孙策大军逼近寿春的战报。

“孙伯符……不愧是孙文台之子，猛虎之威，更胜其父啊。”逢纪看着地图，手指轻轻敲击着寿春的位置，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并无太多焦急之色。

他沉吟片刻，对身旁的心腹吩咐道：“回复张勋，哦，现在是‘仲氏’的使者了。告诉他，袁公（袁绍）已知晓淮南之事，甚为关切。然荆州新附，百废待兴，刘表旧部尚未完全归心，且北面刘乾威胁巨大，实难分兵救援。请‘仲氏皇帝’务必坚守，袁公会在道义上予以最大支持，并设法牵制……嗯，就说是牵制可能来自北方的威胁吧。”

心腹有些迟疑：“先生，如此回复，恐怕……寿春难保啊。若袁术败亡，孙策占据淮南，其势大涨，对我军未来东进，岂非大大不利？”

逢纪阴冷一笑：“不利？未必。袁公路（袁术）称帝，已是天下公敌，朽木不可雕也。其败亡是迟早之事。孙策虽勇，然年少气盛，骤得大功，未必是福。他若取下寿春，杀了袁术，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刘乾会如何看他？曹操若缓过气来会如何看他？甚至……我主袁公，亦可借此由头，日后问责其擅杀袁家兄弟之罪！更何况……”

他走到窗边，望向东南方向，目光深邃：“据闻孙策性急少谋，勇而轻备。猛虎虽利，亦有受伤之时。若他在此战中……受些‘意外’之伤，甚至……那江东偌大的基业，会落入谁手？一个年轻识浅的孙权？届时，我主以叔父辈之名，遣一上将，辅以荆州之众，顺流而下，收取江东，岂不比现在与孙策这头猛虎硬碰硬，要容易得多？”

心腹闻言，恍然大悟，背后不禁升起一股寒意。逢纪此计，并非不救，而是坐山观虎斗，无论孙策与袁术谁胜谁负，他都能为袁绍谋划到最大的利益，甚至期待着一场两败俱伤，或者……孙策本人的陨落。

“那……甘宁、魏延二位将军已至寿春外围，按先生吩咐，并未急于投入攻城，只是在外围游弋，监视战况并……收集孙策用兵习惯及其本人临阵的情报。”心腹补充道。

逢纪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告诉他们，耐心等待。他们的舞台，或许不在寿春城下，而在……这场大战之后。”

就在这各方势力或焦急、或冷漠、或暗藏机心的注视下，孙策的大军，如同汹涌的潮水，终于重重地拍击在寿春这座孤城的城墙之下。

攻城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寿春守军在纪灵的指挥下，依托城防，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箭矢如雨，滚木礌石如同冰雹般砸下，城下很快就堆积起一层江东士卒的尸体。

孙策亲临前线，立于麾盖之下，看着久攻不下的城墙，剑眉紧锁，怒火中烧。他猛地拔出古锭刀——其父孙坚的遗物，指向寿春城头，厉声喝道：“将士们！仇人就在眼前！打破此城，活捉袁术，为老主公报仇雪恨！先登城者，官升三级，赏千金！”

“报仇雪恨！”

“活捉袁术！”

主将的激励和厚赏，让江东士卒的血性彻底被点燃。攻势更加猛烈，云梯、冲车、井阑，所有能用上的攻城器械都被推上前线。程普、黄盖、韩当等老将亦亲自督战，冒死攀登。

血战持续了数日，寿春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惨重，士气愈发低落。纪灵虽奋力支撑，但败象已露。

这一日，天色阴沉，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孙策按捺不住，决定亲自率领先登死士，对一段被投石机轰击得摇摇欲坠的城墙，发起决死突击。

“伯符！不可！”老将程普急忙阻拦，“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是一军之主，岂可亲身犯险？”

孙策推开程普，豪气干云：“普天之下，能伤我孙伯符的箭矢，尚未铸成！众将士随我血战，我岂能安坐后方？看我为尔等开路！”

说罢，他脱下碍事的披风，仅着轻甲，手持古锭刀，如同一头真正的猛虎，率先冲向城墙缺口。主将如此悍勇，身后的先登死士无不热血沸腾，发出震天的吼声，紧随其后。

孙策武艺超群，勇力过人，冲入缺口，刀光闪处，袁军士卒纷纷倒地，竟被他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身后的江东精锐顺着突破口蜂拥而入，寿春城防，眼看就要被彻底撕开！

城头的纪灵见形势危急，目眦欲裂，亲自引弓，瞄准了那个在乱军中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孙策！

“孙策小儿，受死！”纪灵怒吼一声，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带着他全部的力气和绝望，离弦而去！

孙策正杀得兴起，忽觉一股恶风袭来，他下意识地侧身闪避，同时挥刀格挡！

“铛！”一声脆响，那支势大力沉的箭矢被他用刀面磕飞，但箭簇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