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霜气,刮得唐家院墙外的白杨树“呜呜”响,像谁在暗处哭。堂屋的灯还亮着,却没了之前的争吵,只有林兰芳压抑的抽气声,和唐建明坐在门槛上的沉默身影——调解协议签完后,王秀娥抱着孩子回了娘家,说“想静静”,谁也没料到,这“静静”竟成了永别。
唐栀躺在临时搭的木板床上,小宝在她身边睡得不安稳,小眉头皱着,偶尔呓语。她没合眼,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村委会里王秀娥的样子——她一直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孩子的衣角,没说一句怨怼的话,只有偶尔抬头时,眼底那片化不开的绝望,像针一样扎在唐栀心上。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深夜的沉寂,还夹杂着邻居张婶慌张的喊声:“唐家!不好了!快起来!秀娥……秀娥在河边出事了!”
唐栀猛地坐起来,心脏“咯噔”一下,顾不上穿外套,抓起衣服就往外跑。秦津锐也醒了,赶紧抱起还在睡的小宝,跟在她身后。院子里,林兰芳和唐大山已经冲了出去,唐建明踉跄着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半根没抽完的烟,烟灰撒了一路。
村外的小河边围了不少人,手电筒的光在黑暗里晃来晃去,照得河面泛着冷光。张婶指着河边的芦苇丛,声音发颤:“我刚才起夜,听见河边有动静,过来一看……就看见秀娥的鞋放在岸边,人已经不在了……我赶紧喊人,还没敢下去捞……”
林兰芳看着岸边那双粉色的布鞋,突然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秀娥!你怎么这么傻啊!有话好好说啊!你走了,孩子怎么办啊!”
唐建明冲过去,跪在河边,伸手往水里探,水凉得刺骨,他却像没知觉一样,嘴里喃喃地喊:“秀娥……你出来……我不怪你了……我真的不怪你了……”
秦津锐把小宝交给身边的邻居,脱下外套递给唐栀,然后走到河边,对围过来的村民说:“大家别慌,找几根长竹竿,再找绳子,小心点,别自己也掉下去。我去联系镇上的派出所和医院,让他们派船来。”
他的声音沉稳,像颗定心丸,混乱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开始有人回家拿工具。唐栀站在岸边,冷风刮得她脸生疼,却没觉得冷——她看着河面泛着的冷光,看着唐建明绝望的背影,看着林兰芳崩溃的哭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想起以前回娘家,王秀娥总是笑着给她端水,说“姐,你回来了”;想起她给小宝做虎头鞋,针脚细密,说“小宝穿着暖和”;想起她偶尔跟自己说“姐,我就想好好带孩子,好好过日子”——这么简单的愿望,却因为哥哥的糊涂,因为这个家的自私,彻底碎了。
“找到了!在那边!”有人大喊,手电筒的光聚在河中央的芦苇丛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浮在水面上。几个村民用竹竿把人慢慢勾到岸边,唐建明冲过去,一把抱住,却发现人已经没了呼吸,身体凉得像冰。
“秀娥!秀娥!”唐建明抱着她,哭声像受伤的野兽,在深夜里格外刺耳,“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保护好你……你回来啊……”
林兰芳看着这一幕,哭得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造孽啊……都是造孽啊……”
唐大山站在原地,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他没捡,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空洞,像个木偶——这个一辈子懦弱、只会和稀泥的男人,在这样的悲剧面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栀慢慢蹲下来,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却没哭出声。她知道,王秀娥的死,不是意外,是被这个家的自私、冷漠,是被哥哥的糊涂,是被所有人的“顾全大局”逼的——他们都在为自己考虑,都在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却没人问过王秀娥想要什么,没人在乎她的委屈和绝望。
秦津锐打完电话,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带着安抚:“别太难过,已经发生了,我们能做的,只有帮她好好处理后事,照顾好她的孩子。”
唐栀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没了之前的犹豫和软弱,只剩下一片清明的坚定。她看着秦津锐,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秦津锐,处理完秀娥的后事,我们就带小宝走,回城里。以后,这个家的事,我们再也不管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崩溃的家人,扫过冰冷的河面,心里最后一点对原生家庭的眷恋,随着王秀娥的死,彻底碎了:“我以前总想着,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不管。可现在我才知道,我的‘管’,不是帮他们,是在纵容他们继续犯错,是在让更多人受委屈。秀娥的死,就是给我的教训——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保护好小宝,保护好我们自己的家。”
秦津锐看着她眼里的坚定,点了点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用外套裹住她,挡住深夜的冷风:“好,听你的。处理完后事,我们就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河边的哭声还在继续,手电筒的光依旧晃眼,可唐栀靠在秦津锐怀里,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王秀娥的死,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家,也压垮了她对原生家庭最后的幻想。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唐家那个需要妥协、需要牺牲的女儿,她只是小宝的妈妈,是秦津锐的妻子,她要为自己和真正在乎的人,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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