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个绣了一半的手帕,线却半天没穿过针孔。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刺绣上,满脑子都是昨天秦津锐回家时说的话。
“妈,津岚卖戒指是不对,但林帆是个好青年,踏实肯干,对津岚也真心,您别总用家境衡量人。”
“我和唐栀挺好的,她性格直爽,做事有分寸,村里的人都夸她。”
秦津锐说这些话时,眼神里的温和是她从未见过的。以前儿子对谁都带着点疏离,哪怕是对家里人,也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模样。可自从和唐栀结婚后,他变了,变得爱笑,变得愿意说心里话。
这变化本该让她高兴,可不知为何,沈静雅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尤其是上次去乡下看他们,她发现唐栀看秦津锐的眼神,不像普通夫妻那样带着依赖,反而多了几分……探究?
“夫人,该吃药了。”张妈端着杯温水和药片走过来,放在茶几上,“您今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沈静雅摇了摇头,拿起药片放进嘴里,就着温水咽下去。她看着张妈收拾杯子的背影,突然开口:“张妈,你还记得吗?津锐当年在部队受伤,回来做特殊治疗的时候,是哪个医生负责的?”
张妈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是军区医院的李军医吧?当年李军医可是咱们军区最好的外科医生,津锐的手术还是他亲自做的。不过听说李军医前年就退休了,回乡下老家养老了。”
“李军医……”沈静雅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慢慢成形,让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秦津锐受伤后醒来的样子,眼神空洞,对以前的事记不清多少,连对她这个母亲,都带着陌生。当时医生说他是头部受创导致的记忆紊乱,需要慢慢恢复。这些年秦津锐的记忆确实在好转,可他对唐栀的态度,却像是被人刻意引导着一样。
“夫人,您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张妈看出她不对劲,赶紧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不用!”沈静雅连忙拉住她,声音有点发颤,“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张妈,你去把我放在卧室抽屉里的那个红本子拿来,就是记着以前家里联系方式的那个。”
张妈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去拿了本子。沈静雅翻开本子,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快速查找,终于找到了“李军医”的名字和地址——城郊清河镇,沿河路8号。
她把本子合上,紧紧抱在怀里,心脏跳得飞快。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秦津锐的记忆恢复,会不会不是自然好转?唐栀接近秦津锐,会不会和当年的治疗有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沈静雅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荒唐的想法甩出去。唐栀一个乡下姑娘,怎么可能和军区医院的军医扯上关系?
可她又忍不住想起,上次在乡下,她无意间看到唐栀的抽屉里放着一本医学书,还是军区医院出版的内部教材。当时唐栀说那是从公社图书室借的,可沈静雅后来问过公社的人,图书室根本没有这种专业的医学书。
“不可能,不可能……”沈静雅喃喃自语,却控制不住地心慌。她必须弄清楚这件事,否则这颗心永远都放不下。
第二天一早,沈静雅没跟家里人说,独自坐着公交车去了城郊的清河镇。清河镇不大,沿河路就在镇口,她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8号院。
那是个带院子的平房,院门上挂着个褪色的木门帘,里面传来收音机的声音。沈静雅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帘被掀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蓝色中山装的老人走了出来,正是李军医。
“李军医,您好,我是秦津锐的母亲,沈静雅。”沈静雅赶紧自我介绍,语气带着点紧张,“我今天来,是想向您打听点事,关于津锐当年治疗的事。”
李军医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把她让进院子:“原来是秦夫人啊,快进屋坐。我还以为是谁呢,快请进。”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李军医给她倒了杯热茶,坐在她对面:“秦夫人,你想问什么?津锐这孩子恢复得怎么样了?当年他那伤,可真是凶险。”
“恢复得还行,就是有些事还是记不太清。”沈静雅捧着茶杯,手指冰凉,“李军医,我想问问您,当年津锐做特殊治疗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比如……有没有外人来打扰过?”
李军医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外人?治疗期间除了你们家里人,就是医院的护士和医生,没什么外人啊。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静雅的心沉了一下,又追问道:“那治疗方案呢?有没有调整过?比如用药,或者康复训练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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