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倾歌,见萧玦未伸手,便抬手将和战书取了过来。
视线逐字逐句扫过条款,神情专注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萧玦,眸中带笑:“皇叔,不必担忧。”
于外人面前,她按礼法唤他皇叔……
可萧玦眸中的不舍都快要溢出来了,越倾歌又何尝感受不到他的疼惜……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坚定,看向台下的百官,声音陡然拔高
“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身为皇家子女,自当担起家国责任。若能用我一人之嫁,换两国三十年和平,护万千百姓免于战火,这便是最值得的事,此番和亲,是我自愿的决定,与他人无关,众卿不必有顾虑。”
萧玦自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这般主动应下,便是不愿让他背负“牺牲公主换和平”的骂名,免得日后朝堂之上遭人非议。
他喉结滚了滚,抿唇半晌,终究未曾说什么
少女继续开口:“望诸位日后能同心协力,辅佐朝政,励精图治,让大越朝日益强盛,百年昌盛。无论将来何人继位,都请谨记百姓疾苦,莫负天下所托。”
话音落下,台下的老臣们纷纷红了眼眶,感念于长公主的大义。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水患未平、国库空虚,若再起战端,必是民不聊生。
长公主大义,以自己一人的牺牲,换的天下安宁,众大臣齐齐起身,躬身叩拜
“长公主圣明!臣等必不负公主所托,不负天下!”
“诸位请起”
少女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她转头看向萧玦
“皇叔,和战书条款无误,可以盖国印了。”
萧玦压下心头的涩然,沉声道:“取国玺来。”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不多时,两名内侍捧着鎏金印盒缓步上前,打开印盒的瞬间,一方盘龙玉玺赫然在目
看清国玺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惊在当场……
谁也未曾想,皇帝竟将如此重器交予萧玦保管,这份信任,着实令人震撼。
图望使臣与沈惊寒也皆是面色微变,
萧玦拿起玉玺,稳稳地在两份和战书上逐一盖下。
鲜红的印文清晰落下,昭示着盟约生效。
他将其中一份交由内侍收好,另一份放回锦盒,吩咐侍者:“送予图望使臣。”
使臣捧着盖有国印的和战书,随即拱手笑道
“长公主殿下大义凛然,果然名不虚传!这般胸怀与胆识,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七日后我等便要启程归国,还请长公主殿下尽早收拾行囊,所需之物尽管吩咐,我国定会派遣得力婢女随行伺候”
说罢,他心满意足地退回席位。
歌舞重新奏响,丝竹声却再难驱散满场的沉郁,大臣们各怀心思,无人再有赏舞的兴致,目光时不时飘向高台上的越倾歌
而越瑾言面若死灰,他死死盯着台上娇艳的人,耳畔回响着她方才那句
“为两国和平,在所不辞”,心口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痛得几乎窒息。
他手中的白玉酒盏早已被攥得裂开,锋利的瓷片深深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身前的桌案,他却浑然不觉,
只目光发颤地望着高台上那抹朱红身影
他早该知道,他的皇姐向来以天下苍生为念,她定然是会不顾一切的为国家社稷考量,可当她真的答应远嫁,越瑾言还是觉得难以呼吸……
另一侧的越银欢,视线则牢牢锁在沈惊寒身上。
自始至终,沈惊寒都斜倚在椅上,可他的目光却死死黏在越倾歌身上,而他眸中翻涌着的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越银欢心如刀绞,
她没有想到,沈惊寒居然对越倾歌有意!
她已然怀了他的孩子,他却满心满眼都是越倾歌,那她算什么?
一股怨毒从心底迸发,她死死瞪着高台上的越倾歌,眼底淬满了恨意
宫宴过半,越倾歌起身
“本宫有些乏了,先去安置,各位尽兴”
说罢,便带着侍女缓步离去,朱红的裙摆掠过地面,消失在殿外
越瑾言本就一肚子的话想和越倾歌说,此时立刻起身,不顾满堂目光,循着消失的身影追了出去。
秋日的御花园,金桂开得正盛,甜润的香气弥漫在夜色里,混合着菊花的清冽。
假山旁的石径上,刚转过拐角,身后便响起了少年急切的呼唤
“皇姐,留步!”
越瑾言快步追上前拦住越倾歌,眼眶通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皇姐,你明知图望狼子野心,绝非真心求和,你为何要答应他们?
你忘了,你先前在宫中曾多次折辱沈惊寒,如今嫁过去,他们怎会善待你?”
越倾歌瞥了眼身侧的两名婢女,婢女们立刻提着宫灯,悄无声息地退到远处的桂树旁守着,
越倾歌转头看向越瑾言,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掌心,眉头微蹙
随即伸手拉起他的手腕,从袖中掏出一方素色丝绢,小心翼翼地为他缠绕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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