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公元196年)十一月一日,邺城大将军府。
书房内炭火正旺,驱散着初冬的寒意,却驱不散刘锦眉宇间的一丝凝重。他手中拿着一份刚从南方送来的紧急军报,上面详细叙述了曹操如何攻陷宛城,吕布如何败走荆州,最终在新野被刘备设计擒获,并已移交曹操的整个过程。
“啪。”
刘锦将信件轻轻放在案几上,发出一声冷哼。
“吕奉先……想不到你纵横一世,竟落得如此下场。”他目光锐利,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骁勇无比却又刚愎自用的身影,“只恨……仲德先生之仇,未能亲手向你讨还!”
程昱的死,始终是刘锦心中一道深刻的伤痕,也是他与吕布之间化不开的死结。如今吕布落入曹操之手,虽解气,却也有一种遗憾。
但很快,他的思绪就被更大的忧虑所取代。曹操不仅全取南阳,更是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吕布这个麻烦,下一步,兵锋直指荆州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旦让曹操吞并荆州,整合中原与南方大部,其实力将膨胀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刘锦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黄河南岸,那里是曹操的核心区域,许都如同一根刺,钉在那里。南下渡河,与曹操提前进行主力决战?他麾下兵精粮足,但曹操亦非易与之辈,且有名分大义,胜负难料。
他的手指缓缓向西移动,落在了关中之地。李傕、郭汜内斗不休,马腾、韩遂割据一方,混乱不堪。若趁曹操南顾之机,西进关中,则可据崤函之固,拥八百里秦川,成就当年强秦之势……。
是南下争锋,还是西进奠基?刘锦陷入了深深的权衡之中,两种战略各有利弊,让他难以决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冀州牧沮授手持一份文书,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之色。
“主公,”沮授行礼后,将文书呈上,“昨日接到渤海郡急报,郡内发生一桩奇事,或许……对我等日后施政、宣教,有所启发。”
刘锦从沉思中回过神,接过文书,暂时将南下西进的烦恼压下,问道:“哦?渤海郡?发生了何事?”
沮授解释道:“郡内有一落魄书生,因不满当地豪强欺压乡里,又感于主公颁布的招贤令与兴学策,便将自己所见所闻,以及一些对时政的看法,用工整的字体抄录了数十份,张贴于郡城及各县城门口,引得好多人围观议论,甚至引发了不小的骚动。郡守不知如何处理,特来请示。”
刘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奇,随即若有所思。他看着手中那份关于渤海郡的汇报,又联想到如今信息传递的滞后与不便,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他脑海中成型。
“将民情、政令、乃至天下大事,迅速传遍四方,上通下达,引导舆论……”刘锦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或许……我们是该有一种新的东西了。”
几天后,渤海郡某县城,县衙门口。
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中心处,一名身着洗得发白儒袍的落魄书生,正与县衙长官、以及几名衣着光鲜的本地豪绅激烈争论着。周围百姓议论纷纷,显然对此事极为关注。
那县丞一脸无奈,对着书生拱手道:“许先生,许大才子!您这都连续一个月在城门口张贴那些东西了,您说的事情,下官已经知晓,定会妥善处理,您就高抬贵手,别再写了好不好?这影响……实在不好看啊。”
那姓许的书生虽然衣衫朴素,但脊梁挺得笔直,朗声道:“县丞大人!许某一介布衣,无权无势,只是将所见所闻,以及大将军府的仁政令法抄录出来,让父老乡亲们都知晓,说说自己的看法,有何不可?大将军在邺城都鼓励言论,广开言路,大人您莫不是要忤逆大将军的意思?”
县丞一听“忤逆大将军”这顶大帽子,吓得连连摆手,脸色都白了:“许书生!慎言!慎言啊!下官对大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何时敢忤逆大将军了?您可不要乱说!”
许书生却不依不饶,指着旁边一个胖乎乎的乡绅,质问道:“那好!大将军府明文下达,《垦荒令》写得清清楚楚,无主荒地,谁开垦,谁拥有!为何南云村的村民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百亩坡地,转眼就成了他王家的产业?县丞大人,这又作何解释?!”
那王姓乡绅立刻跳了出来,胖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许书生,你莫要血口喷人,胡言乱语!南云村那边坡地,祖上就是我王家的产业!只不过这些年我们王家生意重心迁到了南皮城,很少回来打理,显得有些荒芜而己。怎么?这就成了无主之地,成了他们开荒的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转向县丞,“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县丞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说:“是啊,许书生,王员外也说了,那地原本就是他家的,这……这或许是个误会……”
“误会?”许书生冷笑一声,“空口白牙,你说原本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地契凭证呢?我只知道大将军的政令白纸黑字!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看清楚,这政令到底能不能落到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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