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带着袁绍的秘密使命和大量财物,一路优哉游哉地来到了许昌。住进驿馆后,他摸着下巴,心里盘算开来:
“主公让我去见戏志才和陈宫?哼,戏志才一个病秧子和陈宫不过是曹阿瞒手下的两条狗而已。我许子远名满天下,与曹孟德更是旧交,去见他们两个,岂不是自降身份,丢了主公和我的颜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才对:“既然是私下秘密行事,我直接去见曹操本人,效果岂不更好?既能彰显我冀州的‘诚意’,也显得主公重视他曹孟德。对,就这么办!反正都是私下会面,也不算公然折了主公的名头。”
想到这儿,许攸自觉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这趟差事真是既风光又实惠。他完全没考虑袁绍特意嘱咐“接触其麾下谋士”是为了留有余地和避免直接交涉可能带来的尴尬与风险,只顾着自己那点面子和与曹操的“旧情”。
于是,他大模大样地修书一封,以私人名义,措辞还算客气,但姿态却摆得不低,言明冀州使者许攸,受袁本初将军所托,有要事与曹公面谈。然后让随行的下人,直接将拜帖送到了曹操的司空府上。
他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这一举动,完全违背了袁绍和沮授“低调、间接、通过谋士层面沟通”的本意,直接将本可模糊处理的外交试探,摆到了台面上,也让曹操一方立刻摸清了他(以及某种程度上袁绍)的底牌——急于稳住南方。
司空府内,曹操拿着许攸那封直接送上门的拜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曹操收到许攸那直接送上门的拜帖后,立刻吩咐备车,亲自前往许攸下榻的驿站。
马车刚到驿站门口,曹操便迫不及待地下车,人未至,声先到,语气充满了夸张的热情与歉意:
“哎呀!哎呀!哎呀!子远!子远兄!是我来迟了,来迟了啊!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许攸正在驿馆内揣度曹操会如何回应,万万没想到曹操竟然亲自前来,而且姿态摆得如此之低,给足了他面子。他心中那份因出身名门(相对于曹操)而固有的优越感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忙迎出来,脸上堆满了受用的笑容,也故作亲热地拍着曹操的手臂:
“孟德啊!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你我相识于微末,多少年的交情了,还用得着这些虚礼?哈哈哈!”
曹操也是哈哈大笑,上前亲热地拉住许攸的手:“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故友来访,岂能怠慢?子远,快请上车,府中已备下薄酒,今日定要与你一醉方休!”
说着,不由分说,便拉着受宠若惊的许攸一同登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谈笑风生地返回司空府。
府内宴席早已备好,极其丰盛。戏志才、陈宫等谋士作陪,对许攸更是极尽赞美之能事,什么“海内名士”、“冀州栋梁”、“主公故交”的高帽子一顶接一顶地送上。美酒如同流水般呈上,皆是窖藏佳酿。
许攸本就性好虚荣,在曹操亲自迎接、同车而行、盛宴款待以及众人连番敬酒和吹捧之下,几轮下来,便已面红耳赤,醺醺然有些飘忽,说话也愈发没了顾忌,仿佛自己真成了曹操座上最尊贵的宾朋,与曹操称兄道弟,好不热闹。
曹操见火候已到,便挥退歌舞,举杯凑近许攸,看似随意地问道:“子远兄,你乃本初兄股肱之臣,今日不远千里而来,定有要事。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若有用得着操之处,但说无妨!”
许攸正处于酒精上头的兴奋状态,又被之前的氛围烘托得自以为面子极大,闻言便大着舌头,将袁绍嘱咐的“愿与曹公相安无事,共维现状”的意思说了出来,暗示冀州希望曹操不要在北面搞事情。
说着说着,许攸在酒精和倾诉欲的驱使下,竟忍不住略带抱怨地加了句:“唉,孟德你是不知道,我家主公那人吧,有时候就是……就是好谋无断,下面人争论不休,做事拖沓……(他似乎想举例说明袁绍决策缓慢,影响了应对刘锦的效率)”
这话刚一出口,许攸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背后非议主君,乃是为人臣子的大忌!他激灵一下,酒都醒了一半,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端起酒杯掩饰:“呃…喝酒,喝酒!孟德,我敬你!”
曹操与坐在下首的戏志才、陈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都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们得到了比预期更多的东西——不仅确认了袁绍急于稳住南方的战略意图,还窥见了冀州高层内部可能存在的不满与效率问题。
但曹操何等人物?他见许攸从方才的失言中惊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便知道火候已到,不能再逼迫,否则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他立刻换上一副推心置腹、感慨万千的面孔,亲自为许攸斟满酒,语气诚挚地说道:
“哎——!子远兄。” 他拍了拍许攸的手背,“你大可放一百个心!回去之后,就这么告诉本初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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