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从李斯开始逆天改命 第88章 易水悲歌成绝响

王翦接到王令时，正站在巨鹿要塞的城墙上，远眺着北方雾气缭绕的易水。他身经百战，面容沉静如古井，但接到那份加盖了秦王紧急兵符的诏书时，花白的眉毛依旧微微动了一下。

“荆轲刺秦……”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诏书中的内容，即便以他的沉稳，心中也不禁泛起波澜。燕丹，竟行此玉石俱焚之下策。

“大将军，王上震怒，令我等即刻进兵，踏平燕蓟！”副将辛胜在一旁，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杀意。对于武将而言，没有什么比一场灭国之战更能证明价值、获取军功的了。

王翦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展开燕国督亢地区的地图——当然，这已不是荆轲献上的那一卷，而是军方斥候多年来描绘的版本。他的手指划过易水，落在对岸的燕国长城和军事据点之上。

“燕国虽弱，然据有燕山易水之险，不可轻敌。”王翦的声音沉稳有力，“太子丹既行刺之事，必知我大军将至，定会拼死抵抗。传令下去，三军缟素！”

“缟素？”辛胜一愣。为谁服丧？

“荆轲一介匹夫，竟敢谋刺我王，此乃国耻！三军将士，皆当以此为辱，以此激励，必雪此恨！”王翦解释道，眼神锐利，“此战，非为开疆拓土，乃为复仇雪耻！要让每一个士卒都明白，他们为何而战！”

“末将明白！”辛胜恍然大悟，领命而去。

很快，整个秦军大营，一片素白。将士们头系白巾，臂缠白布，一股同仇敌忾、悲愤激昂的气氛在军营中弥漫开来。王翦巧妙地利用了荆轲刺秦事件，将之转化为最强大的士气催化剂。

与此同时，易水对岸的燕国，则完全笼罩在末日将至的恐慌之中。

蓟城，燕王宫。

燕王喜（燕丹之父）早已乱了方寸，面对如雪片般飞来的边境急报，只会惶恐地问：“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太子丹面色惨白，但眼神中依旧残留着一丝不甘的疯狂。他厉声道：“父王！事已至此，唯有死战！儿臣已传令全国，征发所有丁壮，固守易水天险！同时已遣使向代王嘉求援，共抗暴秦！”

然而，代王嘉自身难保，仅能派出少量兵力象征性地支援。而燕国国内，贵族们各怀心思，有的主张死战，有的则暗中盘算着如何向秦国投降以保全家族。征兵令下去，应者寥寥，百姓早已被秦军的威名吓破了胆，无人愿意为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送死。

燕丹只能依靠自己多年来培养的门客死士，以及部分忠于王室的军队，仓促布防于易水西岸，企图凭借天险，阻挡秦军的雷霆一击。

深秋，易水河面笼罩着薄雾，寒风凛冽，吹动着岸边枯黄的芦苇，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这一日，易水西岸，燕军最后的防线前，出现了一支特殊的队伍。人数不多，仅千余人，但个个眼神决绝，手持利刃，正是太子丹麾下最精锐的门客以及部分自愿参战的燕国贵族子弟。他们身着素服，并非为谁服丧，而是表明必死之志。

太子丹亲自为他们送行。他举起酒爵，声音哽咽：“丹之不肖，使国家罹此大难，累及诸君……今日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期！请满饮此杯，以壮行色！”

众人默默饮尽杯中浊酒，气氛悲壮苍凉。

人群中，一人越众而出，正是荆轲好友、善击筑的高渐离。他面色沉痛，盘膝坐下，将筑置于膝上，深吸一口气，手指拨动了琴弦。

“铮——”

低沉而悲怆的筑音响起，打破了易水畔的死寂。

随即，幸存的门客中，有人随着筑声，放声而歌。歌声并非燕地民谣，而是带着一种古朴苍劲的曲调，歌词更是充满了荆楚之地的辞藻与风骨：

“风萧萧兮易水寒……”

歌声起，寒意似乎更重了几分，风声呜咽，易水奔流，仿佛天地同悲。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第二句唱出，所有赴死之士，包括太子丹，眼中都涌上了热泪。他们知道，此去冲击秦军前阵，是为提振己方濒临崩溃的士气，更是为了践行士为知己者死的诺言，生还之望，微乎其微。

筑声陡然转为高亢激越，如同金铁交鸣！高渐离双目赤红，十指翻飞，琴弦几乎要被他拨断！

“探虎穴兮入蛟宫，”

“仰天嘘气兮成白虹！”

歌声慷慨激昂，充满了视死如归的豪情与对命运的不屈抗争！这悲歌穿透雾气，越过易水，隐隐传到了对岸严阵以待的秦军耳中。

王翦立马于中军大旗下，听着对岸隐约传来的悲歌，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垂死之鸣，徒增悲尔。”

他缓缓举起了右手。

而对岸，歌声戛然而止。千余名燕国死士，在筑声的余韵中，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过了易水，向着秦军森严的阵线，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放箭！”秦军将领冷静地下令。

霎时间，箭如飞蝗，遮天蔽日！冰冷的箭簇轻易地撕裂了单薄的衣甲，带出一蓬蓬温热的鲜血。不断有人中箭倒地，被冰冷的易水吞没，但后面的人依旧踏着同伴的尸骸，怒吼着向前冲锋。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结局的战斗。燕国死士的勇武，在秦军严谨的阵型和绝对优势的兵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仅仅半个时辰，易水西岸，已是尸横遍野，河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那悲怆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歌声，仿佛还在雾气中回荡，却已成为这片土地上，燕国最后抵抗力量的绝响。

高渐离抱着已然弦断的筑，望着对岸一面倒的屠杀，泪流满面。太子丹在亲卫的死命保护下，仓皇向蓟城方向退去。

王翦看着河对岸逐渐平息下来的战斗，挥手下令：

“渡河！”

秦军的舟筏如同黑色的潮水，开始横渡易水。燕国凭借的天险，在秦军绝对的武力面前，形同虚设。

易水悲歌，终成绝响。燕国的命运，在这一刻，已然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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