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从李斯开始逆天改命 第438章 新一代秦人成长

就在李斯的“文化统一”方略悄然见效的同时，时间的力量也在不断地改写帝国的人口构成。当年那些在《大秦蒙养》诵读声中启蒙的幼童，如今已陆续长大成人。他们中的佼佼者，通过官学的培养和帝国的选拔机制，开始走上社会的各个岗位，从军、为吏、务农、经商……一个在思想烙印、行为方式和价值认同上都与前辈有所不同的“新一代秦人”群体，正在帝国的肌体中茁壮成长，并日益显现出其独特的时代风貌。

这一代秦人，其最显着的特征，便是对“大秦”认同感的显着增强。他们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恰逢李斯推行文化统一最为用力的十年。从官学的晨读到乡里的教化，从律法的普及到奖惩的导向，秦的制度与文化如细雨般渗透进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大秦蒙养》不仅是识字的课本，更是塑造心灵的范本，其中对“皇帝圣明”“法令严明”“天下一家”的反复颂扬，使“秦”从一个凭借武力征服山东六国的政权名称，逐渐内化为他们心目中理所当然的“祖国”。他们或许从长辈口中听说过“祖上是楚人”或“老家在齐境”，但这更多是一种模糊的地理记忆，如同谈论一条干涸的古河道，不再有情感的波澜。他们的忠诚，明确指向咸阳宫阙中的皇帝，以及他所代表的整个大秦帝国。这种认同，相较于父辈那种可能夹杂着恐惧、无奈或对故国旧俗暗自怀念的复杂心绪，显得格外单纯而坚定。

在关中栎阳县的官署内，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县吏，正端坐于案前处理一桩因田埂界限引发的邻里纠纷。他名叫郑昌，家族源自赵地，父辈在秦统一过程中迁至此处。只见他仔细查阅地契图册，询问双方证人，言谈举止干练沉稳，完全是标准的秦吏做派。当纠纷一方，一位年长的乡民，试图以“我们赵人自古便是以水沟为界”的老规矩来争辩时，郑昌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竹简，正色道：“老丈慎言。此乃大秦治下，栎阳县境，田土划分，一依秦律与官府所颁地契为准。唯有秦法秦规，岂有赵地旧俗？”其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那种将秦律权威视为天经地义的态度，让本想倚老卖老、套用旧习的乡民顿时语塞，只得讪讪地低下头，重新回到律法框架内陈述理由。在郑昌心中，秦律的普适性和至上性，早已超越了任何地域性的“老传统”。

在北地郡的风沙戈壁上，一支戍边队伍正在操练。新补充的士卒大多来自原本的魏、韩故地，面容尚带稚嫩，身姿却已努力挺直。教官声音洪亮，训诫着：“弓弩需稳，步伐要齐！尔等身为大秦锐士，当忠于陛下，守我疆土，岂可懈怠！”阳光下，这些年轻的面庞上，看不到太多对严酷环境和严格纪律的迷茫或抵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规训后的服从，以及一丝因穿上这身甲衣、成为帝国防线一部分而产生的朴素自豪感。他们反复操练着统一的秦军阵型，进退有序，使用着制式的长戟劲弩，口中喊出的号子虽仍隐约带着些许魏音韩腔，但那“嘿！哈！”的节奏与气势，已与来自关中的同袍别无二致。他们的行为模式和集体认同，正如他们手中被磨得锃亮的兵器，深深地打上了“秦”的烙印。

甚至在向来难以一统的文化审美领域，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在咸阳繁华的市井巷陌间，酒肆、瓦舍中开始流传起一些新的歌谣小调。其旋律或许简单，歌词也欠文雅，但内容已不再是昔日士大夫阶层偏好的婉转悱恻的“郑卫之音”，或是充满地方风情的古老吟唱，而是出现了“凿灵渠啊通南北，车同轨兮书同文”这般歌颂帝国功绩、赞美新政统一的词句。这些俚俗之音所传达的情绪，却与官方倡导的“大一统”价值观隐隐契合。同时，一些初露头角的年轻文人，在尝试辞赋创作时，也开始有意识地将帝国的强盛、都城的宏伟、交通的便利作为歌咏对象，笔下是“驰道如矢通四方，渭水汤汤聚万邦”的图景，而非沉湎于对往昔诸侯林立时代那模糊的、带着文人想象的追忆。

当然，这一代秦人的成长，远不意味着帝国内部的所有矛盾与差异已然消弭。关中的富庶与边郡的贫瘠，勋贵家门的显赫与黔首百姓的艰辛，官僚体系内部不可避免的推诿与贪渎，依然是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他们同样会为繁重的徭役而疲惫，为苛刻的赋税而焦虑，为不公的待遇而愤懑。然而，与他们的父辈根本不同的是，当他们表达不满时，其批判的矛头，很少会指向“秦”这个国体本身，或是去怀念一个被想象得美好的“分封”过去。他们更可能去指责某个具体郡县的官吏执法不公，抱怨某条具体的律令在执行中过于僵化，或者期盼朝廷能派来更清廉的官员。他们的愤怒与期望，其边界已被自觉地限定在了当前帝国体制的框架之内。

高居庙堂之上的李斯，通过各级官吏的奏报和自己的暗中观察，敏锐地捕捉着这一切细微而深刻的变化。他看到这些在秦政秦法熏陶下成长起来的年轻面孔，正源源不断地填充进帝国的官僚机器和军队序列，他们或许缺乏其父辈那般在乱世中挣扎求存所积累的世故圆滑，也未必有对六国文化深厚底蕴的认知，但他们那种对帝国近乎本能的认同、对法度发自内心的敬畏，以及执行政令时那种不加质疑的“纯粹”，都让李斯感到一种深切的欣慰。他深知，武力征服只能实现版图和行政上的“物理统一”，而唯有培养出这样一代在心理上认同大秦的“新人”，才是帝国长治久安最可依赖的基石。这些“新一代秦人”的涌现，标志着他的“文化统一”战略正在结出预期的果实，帝国正艰难却切实地从武力整合的初级阶段，迈向更深层次、更为稳固的“心理统一”。尽管这个过程远未完成，山东故地仍潜藏着暗流，但希望的曙光，已然透过这些年轻的身影，清晰可见地映照在帝国的未来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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