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
京城烧开了锅,到处是滚水,到处是人。
家家户户门前挂着艾草,风里都是糯米和粽叶的香。
运河上,几条龙舟冲刺,引的两岸百姓扯着嗓子喊。
这算一年里,京城少有的,不管穷的富的都能找点乐子的日子。
官府的衙役,上街巡逻都懒洋洋的,看见街边赌钱的,也就当没看见。
没人乐意在大节日的口上,自找麻烦。
京城西南角,有条巷子叫安乐。
巷子里有家客栈,不大不小,招牌上三个烫金大字,悦来客栈。
客栈里头,人声鼎沸。
酒香肉气糊成一团,划拳的吼声能把房顶掀了。
谁也没发现,几十个穿短衫的脚夫,伙计,卖货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把这家客栈围死了。
西厂。
地下密室。
一张巨大的京城舆图铺在桌上,悦来客栈的位置,被朱笔画了个血红的圈。
小禄子站在图前,两眼通红,精神头却亢奋的吓人。
他手下一个队率凑到耳边,压着嗓子说。
“提督,咱们的人都就位了。客栈里,无生教的人正摆酒,一共二十三个,里头有三个是宫变时露过脸的香主。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咱们专挑端午动手。”
“越是过节,越是要他们的命。”
小禄子阴森森的笑了,指节敲着地图。
“按计划来。前门让三队堵死,一个也别想冲出来。后院是死胡同,二队准备好‘牛皮糖’,先给他们开开胃。”
他又指了指客栈两边的房顶。
“一队和四队,带足‘天罗地网’和‘锁脉蒺藜’,从房顶往下砸。记住殿下的话,咱不跟他们拼刀子,咱跟他们拼脑子。”
队率的脸上露出一种又兴奋又扭曲的笑。
“提督放心,兄弟们早把那些‘物理外挂’玩熟了。保证叫那帮练家子,尝尝秀才遇到兵的滋味。”
小禄子点点头,看了眼沙漏。
“时间到了。”
他猛的一挥手,声音压的极低,却带着一股子要吃人的狠劲。
“动手!告诉弟兄们,留几个活口审,其他的,死活不论!出事,本督兜着!”
悦来客栈,后院。
几个无生教的教徒靠着墙根,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篇,压根没发现,十几个黑影鬼一样的摸上了墙头。
西厂队率打了个手势。
十几颗鸡蛋大的“牛皮糖弹”飞进后院。
“什么东西!”
一个教徒刚抬头,陶罐在他脚边炸了。
砰砰砰!
黄褐色的粉末一下炸的满天都是。
一个教徒刚要提气跳起来,院里的水缸被砸碎,水流了一地,粉末见了水,瞬间变成大片黄褐色的胶糊。
“我眼睛!”
“手黏住了!这他娘的是什么鬼玩意儿!”
院子里顿时哭爹喊娘。几个身手不错的教徒,不是被糊了眼睛,就是兵器被黏住,在不然就是脚底打滑,摔了个狗吃屎。
前堂,正在喝酒的无生教香主听见动静,猛的站了起来。
“不好!有埋伏!”
他刚吼完,客栈大门“轰”的一声被撞开,好几颗冒着浓烟的铁疙瘩被丢了进来。
“咳咳咳!是迷药!”
浓烟滚滚,呛的人眼泪鼻涕横流。
“冲出去!”
一个香主武功最高,屏住呼吸,仗着身法就要往房顶上蹿。
刚一蹬腿,脚下钻心的疼。
他低头,鞋底不知什么时候扎进了一颗黑漆漆的铁蒺藜。半边身子都麻了,丹田里的真气一下散了大半。
“我的腿!”
他惊叫一声,人从半空栽了下来。
还没落地,头顶黑影罩下,一张闪着寒光的大网把他当头套住。
“天罗地网!”
那香主又惊又怒,挥刀就砍。
可网绳硬的邪门,刀锋砍上去,只带出一串火星。他越是挣扎,网上的钢扣就收的越紧,转眼就把他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整个大堂,一下成了屠宰场。
无生教徒们的身法,在黏糊糊的牛皮糖面前就是个笑话。
他们的毒掌暗器,在呛人的浓烟里根本睁不开眼。
最让他们崩溃的是,每次想发力突围,总会踩到淬了麻药的铁蒺藜,一身功夫瞬间没了一半。
这些阴损的招数,他们听都没听过!
这哪里是官府的打法?
这分明比他们还黑!
“杀!”
混乱中,一身黑衣的西厂番子们冲了进来。
他们手持连弩,腰挎绣春刀,最关键的是,每个人身上都穿着那件不起眼的丝钢背心。
一个无生教护法看着同伴倒下,眼睛都红了,他吼了一声,催动全身功力,一指戳向最前面的西厂番子胸口。
“无生指!”
这一指,他练了几十年,能戳穿石头!
以前碰上,非死即残!
那西厂番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躲不闪,硬是用胸口迎了上去。
“铛!”
一声脆响。
那护法只觉得指头戳在了一块又滑又硬的钢板上,骨头剧痛,一股邪门的柔劲传来,把他的内力卸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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