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过江湖 第433章 继续“科研”

月色被浓密的瘴气与古木枝桠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沉鸦林”黝黑的地面上，只留下斑驳诡异的光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阴冷灵力。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寻常的虫鸣都听不见，只有脚踩在厚厚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我、我说于竹，这地方也太邪门了……”

计书宝缩着脖子，紧紧挨着于竹，手里的照明石光芒在浓重的黑暗中显得微弱而可怜，“感觉比听说的还要阴森……咱们的‘嗝噗’灵力真能在这里被中和？”

于竹心里也有些打鼓，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强作镇定，拍了拍背后的灵兽袋：

“怕什么！阴阳相克，物极必反！这地方阴气重，正好压制一下咱们雀儿们过于活泼的阳气……呃，或者说，过于斑斓的灵气？总之，理论上是可行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林子里回荡，显得有点虚。

两人艰难地跋涉，寻找着适合建立“秘密基地”的地点。最终，他们在林中发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中央有一片小小的、浑浊的水潭，旁边歪斜着一座半塌的石制鸦舍，看起来颇有年头。

“就这里吧！”于竹放下灵兽袋，长舒一口气，“有水源，有现成的遮蔽物，完美！”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几只变异爆鸣雀放了出来。这些雀儿一离开灵兽袋，接触到沉鸦林的环境，反应各不相同。

那只荧光绿的雀儿似乎很兴奋，身上的绿光在黑暗中更加刺眼，它尝试着飞了一下，结果像喝醉了酒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绿色轨迹，最后“噗”一声撞在了一棵黑树上，掉下来晃了晃脑袋，又开始发出微弱的“嗝噗”声。

那只辣眼粉的则显得有些焦躁，在原地不停转圈，粉色的羽毛似乎都暗淡了些许。

而我们的“企鹅哥”，反应最为奇特。它摇摇摆摆地走到浑浊的水潭边，歪着呆滞的脑袋看了看水中的倒影，然后……它似乎愣住了。过了几秒，它缓缓抬起一只脚，试探性地踩了踩水面，又迅速缩回，如此反复几次，仿佛在确认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最后，它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水潭边，望着水面，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带着疑惑的“咕~~~~噜噗？”，那节奏，居然有点像在叹气。

计书宝看得目瞪口呆：“它……它这是在思考鸟生？”

于竹摸着下巴，眼神闪烁着科研工作者（伪）的光芒：

“有趣！看来沉鸦林的环境确实对它们产生了影响！尤其是‘企鹅哥’，它的行为模式似乎更复杂了！记录！快记录！这是宝贵的数据！”

安顿好这些“核心资产”，两人又返回之前的彩虹林子，象征性地留了几只变异程度最轻、看起来勉强能归入“霓霞雀”范畴的爆鸣雀，以应付可能的检查。

接下来的几天，于竹和计书宝过上了两头奔波的“地下工作者”生活。白天在灵兽谷正常干活（主要是掩饰），晚上就偷偷潜入沉鸦林，观察记录变异爆鸣雀的状态，并尝试用采集来的野生宁神花和静心藤进行“药效优化”。

沉鸦林的环境虽然阴森，但确实如于竹所料，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这里的阴冷灵气似乎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爆鸣雀体内那过于狂野的“嗝噗”灵力，虽然外观和叫声依旧奇葩，但至少没有再出现更惊世骇俗的突变。而且，或许是因为环境压制，它们的“嗝噗”声波似乎被限制在了沉鸦林范围内，几乎没有传出这片区域。

“看来，‘战略转移’是正确的！”计书宝看着在废弃鸦舍里排排站、偶尔发出一两声沉闷“嗝噗”的雀儿们，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这里果然安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奇怪的人”，即将登场。

这天夜里，于竹和计书宝正蹲在水潭边，试图给“企鹅哥”喂食他们用野薯和宁神花捣鼓出来的“特制营养糊”。突然，林子深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又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两人瞬间汗毛倒竖！这沉鸦林除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他们猛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不远处一棵巨大的枯树下。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们勉强看清，那是一个穿着破烂、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看不清面容的老者。

老者身形佝偻，手里拄着一根像是随便捡来的树枝，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吃糊糊的“企鹅哥”。

计书宝吓得差点叫出声，被于竹一把捂住嘴巴。

于竹心脏狂跳，大脑飞速运转：看守禁地的长老？隐居在此的魔头？还是……鬼？

他强压着恐惧，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前、前辈是何人？为何在此？”

那老者没有回答，依旧死死盯着“企鹅哥”。半晌，他才用一种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树干的声音，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热：

“踏水……凝眸……顾影自怜……道韵！这是蕴含着一丝水镜道韵的灵禽啊！”

于竹：“？？？”

计书宝：“？？？”

两人面面相觑，完全没听懂这老者在说什么。水镜道韵？那是什么玩意儿？这老头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只见那老者颤巍巍地向前走了几步，无视了于竹和计书宝，径直来到“企鹅哥”面前，蹲下身，仔细端详着它那呆滞的眼神和肥胖的身躯，嘴里喃喃自语：

“不会错……不会错！虽形貌拙朴，然神韵内敛！于平凡中见真奇，于呆滞中藏慧光！此乃‘大巧若拙，大智若愚’之象！老夫在此枯守五十载，遍观死寂，今日终得见一线大道生机！”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抬起头，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看向于竹和计书宝：“这灵禽，是你们培育的？”

于竹被这老者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天才！简直是天才！”老者猛地一拍大腿（虽然拍的是自己的破裤子），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摒弃华丽外形，追求内在道韵！不走寻常路，方能见真章！你们这两个小子，有点意思！”

计书宝悄悄拉了拉于竹的衣袖，低声道：“于竹，这老头……好像比咱们还能忽悠？而且他好像……很欣赏企鹅哥？”

于竹也回过味来了。这老者似乎把他们瞎搞出来的“企鹅哥”，当成了某种蕴含大道至理的宝贝！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这似乎……不是坏事？

于竹立刻戏精附体，摆出一副“知音难觅”的感慨表情，拱手道：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等一点微末尝试，竟能被前辈看穿其中深意，实在……实在是三生有幸！” 他顺杆爬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娴熟。

老者抚掌大笑（笑声沙哑难听）：“好！好！好！想不到如今外门之中，还有如此有见地的弟子！老夫姓墨，你们可以叫我墨老头。这片沉鸦林，归我管。”

他顿了顿，看着一脸懵逼的两人，解释道：“名义上是看守这片废地的杂役，实际上……嘿嘿，老夫是在此‘悟道’！”

于竹和计书宝顿时肃然起敬（虽然还是觉得这老头有点怪）。

不管怎么说，能在这鬼地方待五十年，不是狠人就是奇人！

墨老头显然对“企鹅哥”以及于竹他们的“研究方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不仅没有驱赶他们，反而主动提出，可以帮他们“照看”这些变异爆鸣雀，甚至愿意拿出自己珍藏的一些“对凝神静气、稳固形态略有裨益”的……黑乎乎的草药丸子。

“此乃老夫以沉鸦林特有‘阴凝草’辅以几种地衣炼制而成，虽卖相不佳，但或许对稳定这些灵禽的……呃，‘道韵之体’有所帮助。”墨老头颇为自得地介绍道。

于竹和计书宝将信将疑地接过那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丸，但看着墨老头那笃定的眼神，以及“企鹅哥”在墨老头靠近后似乎更加安稳的状态，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而就在他们于沉鸦林遭遇“奇人”墨老头的同时，灵兽谷那边，柳师姐的上报，也终于引来了更高层面的关注。

不过，关注的方向，似乎……又歪了。

来者并非预想中严厉的执事或长老，而是一位看起来笑眯眯、胖乎乎，穿着管事服饰的中年人。他直接找到了在普通爆鸣雀区域假装忙碌的计书宝。

“你就是计书宝？听说你在搞什么……‘霓霞雀’的培育？还初步解决了噪音问题？”胖管事和蔼可亲地问道。

计书宝心里七上八下，硬着头皮承认。

胖管事搓着手，笑眯眯地说：“好事啊！柳师侄上报之后，执事大人很感兴趣！尤其是‘降噪’和‘形态新颖’这两点！你知道，咱们宗门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嗯，有特色的灵禽，用于某些特殊场合，或者馈赠一些有特殊喜好的道友。”

他压低声音：“你们那‘霓霞雀’，虽然看起来怪了点，但胜在安静、别致！有没有兴趣……扩大一下培育规模？宗门可以拨付一些资源！”

计书宝瞬间懵了。

这、这算什么？歪打正着？因祸得福？他们那些因为没钱而搞出来的“残次品”，居然被宗门看上了？还要投资源？！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沉鸦林里那群更加奇形怪状的“嗝噗军团”核心成员，尤其是那只被墨老头称为蕴含“水镜道韵”的企鹅哥……

如果让宗门知道他们真正的“研究成果”……

计书宝咽了口唾沫，看着胖管事充满期待的笑容，感觉一个更大、更刺激、也更危险的局面，正在向他张开怀抱。

而于竹那边，有墨老头这个“奇人”的加入，他们的“穷鬼科研”，似乎又要走上一条更加……难以预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