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半分热度的黑色火粉,如细碎的墨色雪粒,轻落在尼禄?安尔的脸颊。凉丝丝的触感传来,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目光始终未离开前方的景象。
“水挫。小割。选别。积重。锻造。”
男人低沉的嗓音裹挟着风意传来。抬眼望去,天际悬着一枚黑沉沉的火球,形似被乌云包裹的暗星,在半空缓缓打转,周身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那火球体积惊人,直径足有两米余,吞噬一名成年人仿佛轻而易举。此刻它正不安地转动,表面火焰时而翻涌,如活物的鳞甲般起伏,黑色火粉不断从其表面洒落,触地便即刻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折返。折返。折返……” 男人的声音持续不断,重复十五次有余,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错漏的专注与认真。
他立于火球下方,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下一秒,他竟将一条手臂径直探入火球 —— 那火焰看似灼热逼人,他脸上却无半分痛苦之色,口中仍如自语般,清晰念出锻造的每一步骤:
“—— 芯铁成形。栋铁成形。皮铁成形。刃铁成形。造边。素延。造锋。火造。粗研。覆土。淬火。烧入。锻造研。初研 —— 备水砥,改正砥,中名仓砥,细名仓砥,内昙地砥。修饰研磨 —— 刃艳地砥,拭刀,取刃,打磨,刀帽研磨。”
尼禄静立在不远处,心中满是疑惑:他为何要将手臂伸入火球?这一系列举动,究竟意在何为?
“———— 收柄!”
最后两字落下的瞬间,火球骤然收缩,先将男人的手臂送出,随即 “砰” 地炸裂,化为漫天黑色粉末,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爆炸产生的强劲后劲,瞬间掀起一阵狂风,周遭树木被吹得弯下枝干,石子在地面滚动,发出哗哗声响,整个区域都被卷入这股气流之中。
这风绝非寻常微风,力道之强足以将人死死按在地面。尼禄的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双脚如钉在原地般纹丝不动,目光却自始至终锁定在男人的手上 —— 火球炸开的刹那,一柄刀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那刀弧度柔和,并无常见刀具的凌厉锋芒,刀身布满波浪纹路。纹路看似随意,组合在一起却透着奇妙的协调感,宛如流水自然冲刷而成的痕迹。
“魔刀。”
尼禄在心中默念。刀刃泛着淡淡的光晕,一层青芒萦绕其上,虽不刺眼,却散发着如生命体般强烈的存在感,令人无法忽视。
莱特握住魔刀,手腕轻转,似在感受刀身的重量。片刻后,他缓缓转头,目光投向尼禄,眼神平静无波,让人无法洞悉其内心所想。
“为何如此 ——” 尼禄终于开口,声音微颤,分不清是因方才的狂风,还是眼前诡异的场景。
莱特未作回应,仅抬起手中的刀,刀尖微微下垂,正对尼禄的方向。
“你别动。”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尼禄心中骤然一紧。她刚想向后退去,莱特的动作已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 只听 “噗” 的一声轻响,那柄魔刀,已刺入尼禄的胸口。
……
时间回溯至当日清晨,安尔家的餐厅内,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餐桌之上,白色桌布被映照得泛着暖光,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平和。
“若你实在按捺不住求知之心,便试着念出这句话吧。” 婕斯陛下当时的神情,仍清晰地印在尼禄的脑海中。
“圣剑的剑鞘 ——”
尼禄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下半句:“—— 在哪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餐厅内的气氛骤然凝固,空气仿佛变得沉重起来。原本偶尔响起的餐具碰撞声消失无踪,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此刻正值早餐时分,尼禄与舒雅早已落座,面前摆放着煎蛋与面包。专属女仆菲欧端着热牛奶缓步走来,脚步轻柔,似怕打破这份宁静。平日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露西?安尔,今日状态格外好转,不仅起身下床,还换上了一袭浅紫色长裙。她坐在餐桌旁,手中握着叉子,正欲叉起盘中的水果 —— 可在尼禄的问题出口后,叉子 “当啷” 一声落在盘中,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家人本在温馨用餐…… 尼禄亦未料到,这句话会引发如此迅速的反应。她只是按捺不住心中积压许久的疑问,才将其脱口而出。
“露西夫人?您还好吗?” 菲欧将牛奶放在桌上,望着僵立的露西,面露疑惑。她伸手想去搀扶,又顾虑着是否会打扰,动作停在半空。
露西?安尔。尼禄自幼便听家人提及,自己的性格与脾气皆随父亲,而发色、眉眼等容貌特征,却与母亲如出一辙。任谁见了,都会这般评价 —— 尼禄与露西容貌酷似,连身形都相差无几,皆属纤细之型。或许是年岁增长,又或是常年深居调养,相较于性格爽朗的尼禄,露西身上更添几分温柔娴静的气质,连说话都始终轻声细语。
可此刻,面对女儿的问题,她却如被钉在椅上,目光直直地盯着盘中,脸色渐渐苍白,嘴唇也紧紧抿起,显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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