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睢阳突围到再造大唐 第157章 亭中有信，火在暗烧

陆文远心头一凛，不敢多问，只沉声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七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的亲兵便已悄无声息地立于林昭面前，他们是安北军中百战余生的精锐，对林昭的忠诚早已融入骨血。

林昭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将那本足以掀翻半个朝堂的“造谣账册”取出，当着七人的面，亲手将其拆解成七份，分别装入七个特制的油布囊中。

“此物，关乎我之生死，亦关乎天下万民之公道。”林昭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你们七人，即刻出城，分赴七个不同方向。无论听到任何关于我的消息，是生是死，是荣是辱，都不得回头，不得停留，直到抵达安全之地，静候我的命令。”七名亲兵齐齐单膝跪地，声如洪钟：“誓死护主！”林昭点了点头，又转向陆文远：“再派火奴的人出去，传一句话——安北公林昭，不日将携万民书，入殿请命。”陆文远瞳孔骤缩，这是要将火彻底点燃，逼得对方无路可退！

他重重点头，领命而去。

长安城的夜，暗流涌动。

当“万民书”三个字如同鬼魅般飘进内侍监高德的耳中时，他那张素来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扭曲，手中的琉璃盏“啪”地一声被捏得粉碎。

他知道，林昭这是要跟他彻底摊牌了！

万民书一出，无论真假，舆情汹涌之下，皇帝也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

届时，他再想暗中下手，已是绝无可能。

毒蛇在被逼入绝境时，只会亮出最致命的毒牙。

高德眼中杀机毕露，他决意先发制人，将林昭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次日，黎明时分，大明宫含元殿。

百官刚刚列班完毕，气氛便骤然凝固。

只见内侍监大太监高德，手持一卷明黄节杖，越班而出，尖细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圣上有口谕！”群臣跪拜，林昭亦垂首而立，神色平静如水。

“安北公林昭，私设亭台，网罗党羽，煽动舆情，混淆圣听，其心可诛！着即停去安北公爵位，卸去一切职务，闭府待查！”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金戈铁马之声，数队禁军如潮水般涌向安北公府，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消息传出，坊间百姓哗然，无数人为之错愕，为之愤慨。

殿上，百官噤若寒蝉，谁都看得出，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高德宣读完口谕，阴冷地瞥了林昭一眼，仿佛在欣赏一头即将被宰杀的猎物。

然而，林昭并未如他预想中那般惊慌失措，更没有暴怒抗辩。

他只是静静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高德，直视龙椅上的代宗，朗声道：“臣，遵旨。但在臣闭府之前，有三件证物，恳请陛下御览，以证臣之清白，以揭朝中之奸佞！”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高德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代宗眉头微蹙，沉声道：“呈上来。”林昭从袖中取出一张被血浸透的残破纸片，正是从小顺子尸身手中艰难取下的那一张。

他请内侍取来火油，轻轻涂抹于纸上。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一行模糊的字迹奇迹般地显现出来：“毁炉不成，恐主疑……”短短七字，信息量巨大！

高德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林昭并未停歇，又呈上第二份证物，那是红绡拼死送出的监察名录副本。

“陛下，此乃高公公遍布朝野的耳目名录。其中一人，名叫孙奉先，正在太医院任职。小顺子死前，最后接触之人，正是他！”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射向队列中的太医院院正郑元礼：“郑老大人，臣请您当众作证！孙奉先是否曾绕过军需司，私自将大量朝廷调拨给边军的‘避瘟散’，以每剂百钱的低价，倒卖给西域胡商，致使边军将士无药可用，病倒者十之二三？”此问一出，年迈的郑元礼浑身剧颤，他走出队列，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血陈词：“老臣……老臣不敢欺君！孙奉先确有此举！边军缺药，将士倒悬，老臣有罪啊！只求陛下……能还我太医院……最后一丝医德！”一时间，殿上群情激愤。

高德见状，知晓再不出手便要陷入绝境，他猛地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尖利刺耳：“一派胡言！林昭，你伪造死人遗言，构陷内臣，还威逼朝廷重臣为你作伪证，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一挥手，几名小太监立刻抬着一副小小的棺椁进入殿中。

“陛下！小顺子自知罪孽深重，心怀愧疚，早已自尽身亡！林昭竟连死人都不放过，将其当作攻讦朝臣的工具，简直丧心病狂，岂容他如此亵渎忠仆遗体？”林昭看着那副棺椁，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块朽木：“若真问心无愧，何惧开棺一验？”“你！”高德语塞。

代宗深邃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准奏。开棺。”仵作奉命上前，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撬开了棺盖。

小顺子青紫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脖颈上确实有一道深深的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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