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富和王金花被押走后的几天,靠山屯表面平静,水下却暗流汹涌。
李建国和赵卫国的强力弹压,以及张婶、石峰等核心成员的坚定维护,像一道堤坝,暂时挡住了“特务子女”、“怪物”这类恶毒流言的公开泛滥。
但堤坝之下,怀疑与猜忌的污水仍在渗透。那些躲闪的目光、刻意压低的议论、无形的疏离,如同潮湿阴冷的雾气,弥漫在屯子的各个角落。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身形却挺拔如竹的沈星澜,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属于“星河剑尊”的神魂,让她对这种程度的攻讦嗤之以鼻,但属于“沈星澜”的理智告诉她,必须重视。
这不仅仅是个人声誉,更关乎她在靠山屯好不容易建立的根基,以及……是否会引来更麻烦的关注。
沈星澜五感远超常人,这些细微的变化,在她感知中清晰得如同掌上观纹。
她去井台打水,能清晰看到不远处几个年轻媳妇交换眼神时嘴角那丝意味深长的弧度,能听到她们刻意压低却逃不过她耳力的窃窃私语——“……看着是挺邪乎……”、“……谁知道呢……”。
她走在土路上,背后投来的目光,混合着好奇、畏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如同细密的针尖,虽不致命,却扰人清净。
甚至在她指导编织小组时,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坐在角落里的马寡妇,那双浑浊的眼睛总是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打转,与旁边人交头接耳时,嘴唇翕动的频率和幅度,都透着一种异样的兴奋和恶毒。
马寡妇,靠山屯有名的快嘴和是非精。王金花攀咬之后,她是传播、添油加醋最起劲的一个。
沈星澜表面不动声色,依旧每日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神色平静地指导农事,检查编织品质量,仿佛周遭一切与她无关。但属于“星河剑尊”的敏锐直觉和属于侦察兵的冷静分析力,已然全面启动。
她不再被动地感受流言,而是开始主动搜寻源头。
凭借过人的目力,她能在百米之外,清晰地捕捉到马寡妇与人交谈时的口型变化。结合零星听到的词语和语境,她很快拼凑出马寡妇散播的核心论调:无非是强调她父母“死得蹊跷”,她本事“大得不像正常人”,隐隐将“异常”与“特务”、“不祥”挂钩。
但这些,还不足以证明背后有人操纵。马寡妇本身就是个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真正的突破,发生在一次午后。
沈星澜佯装在地里检查越冬作物的长势,实则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正在屯口大树下,与几个老娘们闲聊的马寡妇身上。这时,那个穿着打着补丁的蓝布棉袄、挑着货担的王货郎,摇着拨浪鼓,晃晃悠悠地进了屯子。
货郎的出现,本是寻常。但沈星澜注意到,马寡妇在看到货郎的瞬间,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掩饰过去,继续和身边人说着什么,但身体姿态却微微转向了货郎的方向。
货郎在树下停下,放下担子,招呼着女人们来看针头线脑。他脸上堆着惯常的、略显油滑的笑容,目光却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马寡妇。
就在那一瞬间,沈星澜捕捉到了关键——货郎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几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口型分明是:“……晚上……老地方……”
而马寡妇,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大声嚷嚷着:“哎哟,俺看看有没有新花样的头绳!”挤到了货担前。
心念电转间,沈星澜已基本确定,这货郎有问题,马寡妇是他的传声筒。所谓的“老地方”,极可能就是他们传递信息的地点。
……
是夜,月黑风高,北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掩护。
沈星澜如同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滑出老屋,融入浓重的夜色里。她没有走大路,身形在屋舍阴影、柴垛草堆间几个起落,便已接近马寡妇家那处略显偏僻的院落。
她的动作轻盈如猫,落地无声,正是古武中高明的提纵术和轻身技巧。体内星源力缓缓流转,不仅赋予她远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更让她的五感在黑夜中放大到极致。数十米外,她能听到土洞里老鼠窸窣的跑动声,能分辨出风中带来的各种微弱气息。
她没有贸然靠近马寡妇家的窗户,而是选择了一处能够俯瞰院落、且能听到屋内大致动静的屋顶死角,如同蛰伏的猎豹,将自身气息与心跳都压制到最低。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阵极其轻微、刻意放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货郎。他鬼鬼祟祟地摸到马寡妇家后院墙根,学了两声猫叫。
不一会儿,马寡妇家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货郎侧身钻了进去。
沈星澜屏息凝神,将耳力提升到极限。屋内传来压低嗓音的对话,断断续续,但在她耳中却清晰可辨。
“……风声紧……李建国和那老家伙盯得死……” 这是马寡妇的声音,带着紧张。
“怕什么?‘老师’说了,这把火就得这么烧!沈星澜越是不安,越容易露出马脚……”货郎的声音透着阴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