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锁晚妤 第87章 边关起烽烟

刘谨端坐于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中，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如玉，他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下方争论得面红耳赤的臣子，修长有力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富节奏感地轻轻敲击着冰冷的御座扶手，

那“笃、笃”的细微声响，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大殿中，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鼓上，带来无形的压力。

直到双方争执不下，几乎要抛开礼仪，在金銮殿这庄严肃穆之地吵嚷起来，他才缓缓抬起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殿内瞬间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蛮夷小丑，跳梁至此，若再行姑息纵容，我天朝上国的颜面何存？边境线上那些惨遭屠戮、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的血肉又何其无辜？”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金石相击般的冷硬与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臣工的耳中，甚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梁柱之间，

“战，自然要战。朕的江山，不容宵小觊觎半分。”他话语微顿，目光如同冰锥般扫过主和派几位老臣苍白的面孔，带着一丝不屑与警告，

“但如何战，何时战，打到何种程度，朕，自有决断。还轮不到尔等在此妄加揣测，徒乱人心。”

他没有采纳主和派退让求和的软弱建议，却也未立刻同意主战派全面出击、看似痛快却可能准备不足的冒进请求。

他下达了一系列清晰而精准的命令：边境各军镇立即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提高警戒，坚壁清野，对于敢于犯边的小股敌军，务必全力出击，坚决、彻底地歼灭，绝不容许其深入国境，荼毒百姓。

同时，他下令从京畿大营及邻近驻军中，秘密抽调部分最为忠诚可靠的精锐之师，以“例行轮防操练”为名，偃旗息鼓，分批、隐蔽地向边境指定区域集结，形成一支足以改变局部战局的奇兵。

另一方面，他严令户部、兵部，排除万难，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全力筹措粮草、军械、马匹，确保大战一旦开启，后勤补给能够源源不断，绝无后顾之忧。

他的决策，既展现了新朝强硬不屈、敢于亮剑的姿态，有力地回击了主和派的退缩言论，又避免了在各项准备尚未完全就绪时，贸然开启全面大战所带来的巨大风险，可谓老成持重，算计精深，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朝臣们感受到那话语中不容置疑的权威与隐含的杀伐之气，心中无不凛然，再无人敢轻易出列多言。

退朝后，刘谨回到气氛凝重的乾清宫，挥退所有侍从，眉宇间那强行压抑的疲惫与一股嗜血的冷厉才稍稍泄露出来。

他将一份极为详尽的边境军事舆图在宽大的御案上铺开，久久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上面那些代表着山脉、河流、关隘与敌军动向的密密麻麻的标记与箭头，仿佛要将那片即将燃起战火的土地彻底刻入脑海。

李晩妤端着一盏精心炖煮、热气氤氲的参汤，轻步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他凝神思索、挺拔却透着孤寂决绝的背影。

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轻轻将温热的汤盏放在他手边不远处的紫檀木小几上，然后悄然走到他身侧，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张令人心悸的舆图上。

她虽不懂具体的军事布阵与兵法韬略，但那一道道刺眼的、代表敌军入侵与挑衅的猩红色箭头，依旧让她心头发紧，仿佛能听到远方传来的厮杀与哀嚎。

“夫君，”她极轻地唤了一声，仿佛怕惊扰了他的思绪，将参汤再次往他手边推了推，“可是在为边关战事烦忧？先喝口参汤，暖暖身子再想也不迟。”

刘谨这才仿佛从沉思中被唤醒，他并未立刻去碰那汤盏，而是伸出手，一把将她微凉的手紧紧攥入自己温热干燥的掌心，力道有些重，仿佛要通过这接触汲取力量，又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他的指尖因长时间按压舆图和内心的杀意而微微泛白。“一群喂不熟、养不家的狼崽子，”他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以为朕刚刚登基，龙椅尚未坐热，便可肆意妄为，试探朕的底线了。”

他猛地收紧手指，捏得李晩妤指骨微微发痛，“此次若不抓住机会，将其彻底打疼、打怕，打得他们听到朕的名字就瑟瑟发抖，日后这绵延万里的边关，将永无宁日！朕绝不容许！”

李晩妤看着他紧绷如铁的下颌线条和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暴戾光芒，心中的忧虑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深知他志向远大，胸有沟壑，欲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铁血盛世，但边衅一开，便意味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意味着无数的家庭破碎，意味着本就捉襟见肘的国库将承受巨大的压力。

“妾身……妾身一介深宫妇人，愚钝不堪，不懂那些复杂的军国大事，朝堂博弈，”

她柔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抬起，为他按揉着紧绷得如同石头般的太阳穴，试图缓解他那几乎要裂开的头痛，

“妾身只愿夫君能多多保重龙体，切莫过于忧心劳神，熬坏了身子。前线的将士们定然会为君父奋勇杀敌，后方的粮草辎重，有夫君坐镇调度，也必能源源不断。如此……此战……我天朝王师，必能旗开得胜，扫荡群丑，扬我国威。”

她的动作极尽温柔，话语如同最熨帖的春风，试图驱散他心头的燥郁与暴戾。

她的抚慰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

刘谨紧绷的神经在她的指尖下略微松弛，他松开紧攥着她的手，转而端起那盏微温的参汤，却没有喝，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温热的盏壁，然后猛地将她整个人拉入自己怀中，让她坐在自己坚实的大腿上，下巴重重地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呼吸着她发间、颈侧那能让他瞬间安宁下来的独特淡雅馨香。

“放心，”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与掌控一切的自信，“朕心中自有丘壑，一切皆在算计之中。

这万里江山，是朕亲手夺来，也必须由朕来守护。它是朕的，也永远是你和琛儿的。任何人，任何部落，任何势力，都休想染指分毫！你，也永远只能是朕一人的皇后，与朕共享这天下，与朕同生共死！”

他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着她的腰，宣告着不容置疑的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