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禅宴的余韵尚未在舌尖散去,林小满收到一份古怪的邀帖。帖是竹简所制,字迹遒劲如刀劈斧凿,内容却匪夷所思:
“闻君得味觉禅机,化腐朽为神奇。三日后,青萝谷底,腐豆一盘,残花一捧,碎石三颗。以之为材,烹一味。能入喉者,赠《食经残卷》。”
落款仅有一个潦草的“叟”字。
青萝谷,乃寺后险峻幽深之地,罕有人迹。慧明大师捻着佛珠,神色凝重:“竹隐山人提及过此人,乃避世百年的‘怪叟’,性情孤绝,厨艺通神,尤擅化腐朽为珍馐。此帖,是机缘,亦是劫数。”
腐豆、残花、碎石?林小满看着那冰冷的机械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粗糙的边缘。这哪里是食材?分明是垃圾!一股久违的、被挑衅的热血在沉寂的心湖中翻涌。他收起竹简,眼中燃起破釜沉舟的火焰:“是劫是缘,闯过便知!”
三日后,林小满背负简单的行囊,义肢的金属关节在湿滑的藤蔓上磕碰出沉闷的声响,独自深入青萝谷底。
谷底终年不见天日,腐殖土深厚,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植物**的气息。拨开一片浓密的蕨类植物,眼前豁然开朗——一方天然形成的石台,石台上,赫然摆放着“考题”:
* 一盘:颜色灰败,表面布满霉斑,散发着刺鼻酸腐气味的…**霉变黄豆**。
* 一捧:花瓣蔫萎发黑,茎叶**黏腻,几乎难以辨认原貌的…**腐烂野花**。
* 三颗:棱角粗糙、沾满污泥苔藓的…**普通溪涧碎石**。
石台旁,一个身形佝偻、披着破旧蓑衣的老者,背对着他,正用一根枯枝拨弄着一小堆微弱的篝火。火光映着他花白稀疏的头发,沉默得如同一块亘古的岩石。
“前辈,林小满应约前来。”林小满拱手,声音在幽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怪叟没有回头,只从破旧的蓑衣下伸出一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指了指石台上的“食材”,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咕哝,如同山风穿过石缝。
林小满深吸一口谷底阴冷潮湿的空气,压下心头的荒诞感。他走到石台前,冰冷的机械右手小心翼翼地捻起一颗霉变的腐豆。
霉斑的触感通过传感器传来,带着令人不悦的粘腻。他闭上眼,摒弃视觉的干扰,将全部意念集中在指尖的“听”觉——豆粒内部尚未完全**的坚实核心,与外部霉变层松软的结构,形成奇异的对比。
“腐…非尽腐。内藏生机,如古寺深埋之种。”他喃喃自语。目光投向那捧残花,花瓣**的甜腻与茎叶腐烂的腥气混合,令人作呕。他蹲下身,凑近,用鼻子深深嗅闻,避开**最甚处,竟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被死亡气息掩盖的…**野菊的清苦余韵**!
至于那三颗碎石,他拾起一颗,冰冷的金属手指划过粗糙的棱角和湿滑的苔藓。触感坚硬、冰冷,毫无生气。他将其凑近篝火,篝火跳跃的光芒在石头凹凸不平的表面投下变幻的光影。
“有了!”林小满眼中精光爆射!他不再看那些“食材”,而是转向怪叟微弱的篝火和石台旁流淌的清澈溪水。
他首先处理那盘腐豆。冰冷的机械右手异常稳定,精准地挑拣出霉变最严重、内部已然空瘪的坏豆丢弃。
将剩余尚存硬核的豆子浸入冰冷的溪水中反复漂洗,洗去表面浮霉。然后,他寻来一块表面相对平整的溪底石板,用溪水冲刷干净。
将洗净的豆子铺在石板上,用另一块沉重的鹅卵石,在慧明大师传授的、与心跳同频的节奏下,**缓慢、均匀、耐心地研磨**!
金属臂提供着恒定的压力,每一次碾压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豆粒在石板的粗糙纹理间被碾碎、挤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的气息在研磨中奇异地减弱,豆类原始的、被霉变掩盖的醇厚豆香,伴随着石板的矿物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化腐为醇…石磨引真…”怪叟背对着他,蓑衣下的肩膀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豆泥磨好,林小满取过自带的粗陶小罐,将豆泥填入,加入适量盐和溪水。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捧残花上。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黏腻的部分,只摘取那些尚能辨认、带有清苦余韵的野菊花瓣(主要是菊科),以及几片未完全**、带有独特辛香的紫苏叶。
他将花瓣和叶片用溪水略冲,揉碎出汁,将汁液调入豆泥中。最后,他寻来一片巨大的、洁净的蕨类叶子,覆盖罐口,再用藤蔓扎紧。
“借地气,引花魂,以野菌为引。”林小满将陶罐深埋入篝火旁温暖湿润的腐殖土中,只留罐口透气。
这是最原始的自然发酵——**味噌**的雏形!时间紧迫,他只能寄希望于谷底独特的环境和那些野花菌种的催化。
接着,是那捧残花的主体。他将其投入沸腾的溪水中熬煮。浓烈的**气息在高温下蒸腾,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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