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纪 第85章 遗失的情绪

奥托上前抬脚踩在圆形检测平台上，发出一声轻响，恰好与仪器启动的嗡鸣叠在一起。目光扫过周围泛着冷光的合金墙壁，最后落在李峥嵘手中的激光笔上，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李主任，要是等会儿我的震波数据太普通，可别失望。”

李峥嵘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白雾被实验室的冷气吹散，露出眼底的专注。他没接话，只是按下控制台上的绿色按钮，平台周围立刻升起三道透明的能量屏障，淡蓝色的光膜像流水般裹住奥托，将他与外界隔开。“放松就好，”李峥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轻微杂音，“保持正常呼吸。”

奥托依言闭上眼，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检测室里静得能听到仪器运转的低鸣，还有众人落在屏幕上的目光，弗兰克双手抱在胸前，衣服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白清廉捧着文件夹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屏幕角落的参数栏；冯若离站在冯若即身侧，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视线却紧紧盯着即将出现数据的屏幕区域；秦言真靠在墙边，机械右手的关节轻轻转动，金属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没过几秒，屏幕上突然亮起一道绿色的曲线。曲线从原点缓缓攀升，很快便稳定在一个数值区间，波动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像一汪被冻住的湖水，连风都吹不起涟漪。李峥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激光笔的红点落在曲线中段：“初始震波频率正常且稳定，但活跃度偏低，这个是与秦言真的数据做对比所得出的结论。”

奥托睁开眼，看向屏幕上那条平稳的绿线，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在他面前，我也算是个普通人了。”他望着秦言真调侃道。

李峥嵘没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检测平台旁，隔着能量屏障观察奥托的状态。然后我让手下给奥托头上戴上一个头盔撞状的仪器。这个东西是用来持续维持大脑活跃沉浸式思考用的。“或许可以试试情绪刺激。”李峥嵘突然开口，激光笔转向屏幕上秦言真的蓝色曲线，“秦言真的震波数据里，有两次明显的峰值，都是在情绪波动剧烈时出现的。你试试回想一下，有没有什么让你情绪特别强烈的场景？比如……”

“比如北都烟火之夜。”秦言真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奥托听后的身体微微一震，在仪器的辅助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烈火爆炸的仓库，秦言真从里面走出后昏死在他怀里的场景，情绪瞬间如火山般爆发。检测平台上的能量屏障内，奥托的身体周围隐隐泛起一层微光，屏幕上的绿色曲线开始剧烈波动，迅速攀升。

众人皆露出震惊之色，李峥嵘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激光笔差点掉落。弗兰克吹了声口哨，白清廉放下文件夹，眼中满是惊喜。冯若离拉了拉冯若即的衣袖，满脸不可思议。秦言真也有些意外地看着奥托。奥托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情绪，而屏幕上的曲线在达到顶峰后，又缓缓回落，但即便如此，也比最初稳定的数值高出许多。李峥嵘激动地记录着数据，嘴里喃喃道：“没想到情绪刺激能有这么大的效果。”

李峥嵘关掉能量屏障，示意奥托下来，“现在可以确定，你体内的以太细胞具备被激活的潜力，只是需要找到更温和的刺激方式，代替生死危机。”他转身看向冯若即，“接下来该你了。

冯若即应了一声，走上检测平台。冯若离在台下攥紧了手，冷声叮嘱：“别勉强自己。”

冯若即回头冲她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安抚：“放心。”

李峥嵘说道：“这仪器对以变人来说副作用很小。”再次按下启动键，能量屏障缓缓升起。这次屏幕上亮起的是一道紫色曲线，曲线攀升的速度比奥托的绿线快得多，波动幅度也更大，像一条活泼的小溪，在屏幕上蜿蜒流淌。李峥嵘的眼睛亮了起来，激光笔的红点追着曲线移动：“跃度比奥托高不少。”

“保持这个状态。”李峥嵘急忙说道，“现在试试情绪刺激。”李峥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记录下这组数据：“情绪比较稳定，震波频率变化也不是很大。”

冯若即走下平台，冯若离紧接着走了过来，指尖还在无意识地绞着衬衫下摆。她望着那台泛着冷光的圆形检测仪器，喉结轻轻动了动，声音很冷，没有丝毫情绪的说道：“该我了吧？”

李峥嵘正低头调试仪器参数，闻言抬转头，推了推眼镜看着冯若离冷酷没有一丝情绪的面容。镜片后的目光顿了顿，心里暗忖：这姑娘的气场和刚才她哥哥完全不同，脸上没半点紧张或期待，连说话都像在念一份冰冷的报告，之前对奥托和冯若即管用的情绪刺激法，恐怕对她行不通。

他没说破这点，只是点了点头，指了指检测平台：“上去吧，不用紧张，保持正常状态就行。仪器会自动捕捉以太震波，没什么复杂的。”

冯若离“嗯”了一声，踩着台阶踏上平台。帆布鞋底与金属表面接触时，没发出半点声响，她站得笔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连指尖绞着衣角的动作都停了，像一尊被冻住的雕像。秦言真靠在墙边，机械右手的关节轻轻顿了顿，刚才若离面对仪器时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此刻却完全收敛，只剩一片漠然，倒像是在刻意隔绝自己的情绪。

屏障缓缓升起，淡蓝色的光膜裹住冯若离时，她连眼睫都没眨一下。屏幕上很快亮起一道浅蓝色的曲线，从原点缓慢攀升后，波动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像一潭结了冰的湖水，连风都吹不动。

李峥嵘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调出能量活跃度的副面板：“初始震波频率输出稳定，活性值也很正常。”他抬头看向冯若离，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你平时执行任务时，也习惯完全压制情绪吗？”

冯若离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曲线，声音依旧没起伏：“过度的情绪会影响主观判断。”

李峥嵘皱了皱眉，激光笔的红点在粉线上晃了晃：“试试用情绪作为‘引子’。要不……你试试想点中性的场景？不用刻意找强烈的情绪，就想当时的感觉。”

冯若离闭上眼，沉默了几秒。但屏幕上的粉线依旧平稳，连一丝颤动都没有。李峥嵘试着调高了能量诱导的频率，屏障里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可线条还是纹丝不动，活性值始终稳定的不正常。他叹了口气，关掉诱导程序：“看来情绪这条路确实走不通。那我们换个思路，试试物理刺激，用低频脉冲轻轻刺激一下她。”

随着他按下按钮，平台下方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震动，频率慢得像心跳。冯若离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脚底往上爬，掠过四肢百骸，却没在体内激起任何回应。屏幕上的蓝线依旧是那条平直的线，像用尺子画出来的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还是不行。”李峥嵘关掉脉冲，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像是进入了‘深度休眠’，不管是情绪还是物理刺激数，据都很正常，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冯若离睁开眼，看着那条没变化的蓝线，脸上依旧没表情，只是指尖悄悄蜷缩了一下，她其实没指望自己的测试能有什么突破，可真看到数据毫无波澜时，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硌了一下。

秦言真看着她，机械右手的关节轻轻动了动，脑海里祁愿的声音响起：“这女孩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平常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吗？”

面对祁愿的询问秦言真悄声说道：“我8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若离，她那个时候刚被抓来，她和若即有幸在实验中活了下来，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没有情绪波动，一脸生无可恋，也只有后面来的小玖。可以跟她说一点话。若离和小玖的关系是最好的。”

秦言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郁。祁愿的疑问像根细针，刺破了实验室里暂时的平静，也勾出了他藏在心底多年的记忆，他第一次见到冯若离，小女孩缩在角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神都是空的，只有看到冯若即时，才会微微动一下指尖。后被抓来的玖柒，才一点点撬开了冯若离冰封的心。

“小玖在的时候，她还会笑一笑。”秦言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机械臂的金属纹路，声音轻得像叹息。

话音刚落，他便直起身，机械关节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响。他抬步走向弗兰克和白清廉，两人正凑在一起低声讨论奥托的测试数据，见他过来，立刻停下了话头。

“怎么了？”弗兰克询问道。秦言真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周围，确认研究员们都在专注于仪器操作，才压低声音：“不是测试的事。昨天晚上，谭筱熙联系过我。”

白清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扶了扶金丝眼镜：“弑主那边主动联系你是什么事？”

秦言真的语气沉了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明确说，弑主不会参与这次针对侍主会的行动，也不会提供支援。”

弗兰克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难道是想等我们和侍主会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捡便宜？”

“谭筱熙说她也不清楚原因。”秦言真补充道，“她只说这是首领的直接指令，她会用个人权限偷偷提供一些帮助，但明面上，弑主不会有任何动作。”

白清廉沉默了，也陷入了沉思心想：会不会……和龙擎、伊莲娜调查弑主有关。而此时的弗兰克心里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