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都山的女人 第151章 殇

第二天清晨，樊崧甫和李玉堂再次来到上汤乡。

“ 刘团长，”樊崧甫说：“我决定在这里设立一个军民合作站，专门负责百姓支前工作。”

“太好了！”刘国忠高兴地说。

“陈伯，”李玉堂对老中医说：“请你负责草药采集和制作。”

“我一定尽力。”陈伯恭敬的回答。

“朱玉兰、王嫂子，”樊崧甫转向妇女们：你们组织的做军鞋队，我要正式命名为支前妇女队。”

“谢谢将军。”朱玉兰激动地说。

“还有，”李玉堂补充：“我们要在上汤乡建立一个识字班总站，扩大教学范围。”

秀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秋日的上汤乡，处处洋溢着军民团结的温暖。清晨，采药队上山；白天，妇女们做军鞋；傍晚，识字班上课。士兵们也帮百姓收割庄稼，修缮房屋。

一天，张大山在采药时发现一个可疑人物。

“站住！”他大喊。

那人转身就跑。张大山紧急不舍，终于在一处山坳里将其抓获。

“是汉奸。”刘国忠团长审讯后确认。

“多亏了张大山，”李玉堂表扬道：“百姓的眼睛最亮。”

“将军，”张大山憨厚地笑：“保护家园，是我们的责任。”

10月25日，一场秋雨不期而至。雨水打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采药队无法上山，妇女们就在祠堂里继续做军鞋。

“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王嫂子担心地说：“伤员们等着草药呢。”

“别急。”陈伯安慰道：“我这里有存药。”

“林老师。”小芳突然说：“我想教孩子们唱抗战歌曲。”

“好主意！”林秀英赞同：“让下一代也记住抗战。”

雨声中，祠堂里传来稚嫩的歌声：“工农兵学商，一起来救亡……”

雨停了，太阳重新露出笑脸。采药队又出发了，这次他们带上了士兵们送来的雨具。

10月30日，上汤乡举行了军民联欢会。祠堂里挂满了红布条，中间搭了个小舞台。

“各位父老乡亲。”李玉堂站在台上：“感谢你们对军队的支持。你们采的草药救活了上百名伤员；做的军鞋让战士们走的更远。”

“我宣布，”李玉堂接着说：“上汤乡为抗战模范乡！”

欢呼声中，王嫂子代表百姓发言：“打鬼子是大家的事，我们做的都是应该的。”

联欢会上，识字班的学员们表演了抗战歌曲，孩子们朗诵了抗战诗歌，妇女们展示了做的军鞋和缝补的军衣。

夜深了，联欢会结束。樊崧甫和李玉堂站在村口，望着远处的群山。

“这样的百姓，”樊崧甫感慨：“是我们抗战的根基。”

“是啊。”李玉堂点头：“军民同心，其利断金。”

回到营地，陈国栋团长正在整理支前物资。

“报告团长。”副官进来：“前线急电，需要大量的草药和军鞋。”

“立即组织，”陈国栋果断下令：“把库存的都送上去。”

第二天清晨，一支长长的运输队出发了。队伍里，有士兵、有百姓、有采药队，有做军鞋的妇女。他们肩挑背扛，运送着草药、军鞋和补给。

运输队沿着山路前行。秋日的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映照着坚毅的神情。山间的风吹动着他们的衣衫，也吹动着抗战必胜的信念。

李玉堂军长正在军部查看地图，突然通讯员小跑进来，脸色苍白：“军长，皖南前线急电。”

李玉堂接过电报，手指微微发抖。他快速浏览电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电报纸片片飘落。

“军座，怎么啦？”副官急忙扶住摇晃的李玉堂。

李玉堂声音哽咽：“傅秋涛所部被打散了……上汤子弟……牺牲三百余人…”

副官捡起电报，念道：“1939年8月12日，皖南铜陵。傅秋涛、焦子英率抗日部队与日寇激战三昼夜，终因寡不敌众，部队被打散。现仅余数十人，藏身铜陵深山打游击。上汤乡子弟兵三百一十七人阵亡。名单附后……”

李玉堂跌坐在椅子上，泪水无声滑落：“都是好兄弟啊……去年春天，他们就是从我们上汤出发的……”

消息如闪电般传遍全乡。不到一炷香时间，祠堂前已聚集了上百名百姓，人人脸色凝重。

林秀英拿着名单，声音颤抖地念着：“陈小满、王铁柱、刘四、王南辰……”

“我的儿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突然扑倒在地：“小满才十八岁，他走的时候说，打完鬼子就回来娶媳妇…”

“我男人，”桂芝嫂泪如雨下：“大辰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长江吗？怎么不回来了？”

祠堂里，哭声一片。老人们捶胸顿足，妇女们相拥而泣，孩子们也跟着大哭。整个上汤乡笼罩在悲痛之中。

“乡亲们！”刘振芳拄着拐杖，声音沙哑：“去年春天，我们送走了三百多个好儿郎。他们都是上汤的骄傲啊！”

“三百一十七个，”陈国栋团长站在高处，声音哽咽：“三百一十七个上汤子弟，为了抗日，永远留在了皖南的土地上。”

“我的三个儿子都去了，”一个老汉颤抖的说：“现在一个都没回来…”

“我男人和两个兄弟都去了，”刘嫂子抹着眼泪：“他们说打鬼子是男人的事。”

林秀英继续翻开名册，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刺痛着上汤父老的心。

傍晚，家家户户点起了白灯笼。祠堂前摆满了祭品，香烟缭绕。百姓们默默地烧着纸钱，火光映照着每一张悲痛的脸。

李玉堂军长站在人群中看到百姓们的悲痛，心如刀割。他似乎看见去年春天送别的情景：三百多名上汤子弟，穿着百姓们连夜赶制的军装，背着乡亲们送着干粮，雄赳赳气昂的出发了。

“将军，”陈伯走到李玉堂身边：“这三百一十七条人命，不能白死啊。”

李玉堂点点头：“陈伯说的对，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支援前线。”

夜深了，哭声渐渐平息。但悲伤仍然笼罩在上汤的上空。

第二天清晨，出乎意料的是，采药队依然准时出发了---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做军鞋的妇女们也早早来到祠堂。王嫂子带着红肿的眼睛，一针一线的缝着军鞋。

“王嫂子，”林秀英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好的呢。”王嫂子强忍泪水。

消息传到樊崧甫总司令那里，他立即赶来上汤乡。

“乡亲们，樊崧甫站在祠堂前：“我代表全体将士向牺牲的三百一十七位英雄致敬。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我们一定会打到东京去！”

“总司令，”王训臣代表百姓发言：“我们不怕牺牲，只怕抗日不成功。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要支前。”

11月的上汤乡，寒风凛冽，但百姓们的心却更加火热。采药队上山的足迹更多了。做军鞋的妇女们工作更勤快了，识字班的歌声更加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