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都山的女人 第115章 国共合作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畔枪声骤起，日军炮轰宛平城，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的烽火瞬间燃遍神州大地。消息如惊雷般传遍全国，远在赣西北九宫山外的大山里，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此时，在武宁县城南的一间破旧茶馆里，两个衣衫洗得发白、满脸风尘的汉子正死死盯着墙上那张残缺的《申报》号外-----“芦沟桥事变爆发！日军侵华，全国震动！

“老邹……你看清楚了？”其中一人声音颤抖，手指几乎戳进纸面：“国共----真的合作了？

邹志成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报纸上写着呢----停止内战，一致对外，中央已经下令，南方八省游击队统一整编为新四军，接受国民政府指挥，共同抗日。”

他身旁的李东山猛地站起来，茶碗被打翻在地，碎裂声响彻小店。他一把抓住邹至成的肩膀：“那咱们还等什么？焦子英他们还在九宫山深处打游击，要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继续跟国民党军队拼下去，岂不是白白牺牲兄弟们的性命？

“走！”邹至成斩钉截铁：“立刻回山，把队把消息带给焦队长！”

邹至成、李东山，原是湘鄂赣红军独立团的老兵。三年前，小九宫保卫战，他们在一次突围中与主力失散，被迫潜伏民间。邹至成化名在一家药铺当学徒，靠采药识字谋生。李东山则混迹码头挑夫队，昼伏夜出，暗中联络零星失散同志。这些年，他们无时无刻在打听游击队的下落，却始终音讯全无。

如今，国共重归于好，正是归队之时。

次日凌晨，两人便背上干粮和一张手绘的旧地图，悄悄离开县城。他们避开大道，专走野径，翻越黄金岭，穿越龙潭峡，跋涉几昼夜，终于抵达九宫山外围。

山势依旧险峻，林海茫茫，云雾缭绕。可沿途景象却让人心头一紧----村寨荒芜，田地撂荒，偶尔有老人见到他们，竟吓得关门闭户。

“看来民团没少造谣。李东山低声道：“怕是把我们说成赤匪余孽了。”

李东山苦笑：“三年不见，连百姓都怕我们了，可越是这样，越要尽快找到焦子英。”

入夜，他们在一处发废弃猎棚歇脚。篝火微弱，映着两张疲惫而坚定的脸。

“你说……他们还在吗？”李东山望着漆黑的山林：“三年围剿，多少队伍被打散、打没了。焦队长那么刚烈的性子，会不会……”

“不会。”邹至成打断他，语气坚决：“只要有一口气，她就一定在山上坚持着。你记得她说过的话吗？只要红旗不倒，革命就未死。”

数日后的清晨，他们攀上一道陡崖，忽然发现岩壁上有几道刻痕----那是当年红军留下的暗记：一个箭头指向北方，下方画着一颗五角星。

“是我们的标记。”李东山激动的声音发颤，“他们真的还在。”

8月的幕阜山，秋意初染赣西北的群山由苍翠渐次转为青黄。晨雾如纱，缠绕修水、武宁、通山交界的崇山峻岭间。一条蜿蜒小道穿林而过，两旁杉木参天，落叶铺地，偶有鸟鸣划破寂静。

就在这片被战火遗忘的山谷之中，幕阜群山深处的石船，七八户人家依山而居。屋舍多为土墙黑瓦，炊烟袅袅，鸡犬相闻。这里远离官道，交通闭塞，却也因此成了红军失散人员与地方武装的天然避风港。

这一日清晨，村口老槐树下，几个猎户正围着抽旱烟，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两名男子自雾中走来。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肩挎驳壳枪。另一人身形清瘦，目光锐利，背着一只旧皮包。正是失散的游击队员邹至成和李东山。

“焦队长，至成和东山回来了。”老猎户陈大虎高喊。

顿时，几个人神色一松。：“你两人也厉害，找到了这里。”陈大虎对二人说：“焦队长和老李他们就在后山庙里歇着，我带路！”

不多时，一行人翻过一道山梁，只见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隐于竹林深处。庙前空地上几十名衣衫不整的汉子正在操练，有的飞挥舞大力，有的练习射击，还有人用木棍模拟冲锋。一名壮汉正大声呵斥：“蹲低点，再低点，子弹不长眼睛！”

那壮汉猛然转身，眼中闪过警惕，随即快步迎上前。上下打量邹志成和李东山两人。沉声问道：“什么来头？

“老李，我是李东山啊，你都认不出我？”

李长河怔了怔，仔细打量两人，猛地一把抱住李东山，热泪满眶：“兄弟，我还以为你们……不在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两行浊泪滚下脸颊。

“老李，快----快带我去见焦队长，我有重要的情报告诉你们。”

邹至成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布条----那是当年离队时，焦子英亲手交给他的联络信物。他将其绑在一根长竹杆上，高高举起，一边挥舞，一边高喊：我是邹至成！李东山回来了！带重要消息国----共合作了！抗战开始了！”

旷野里顿时骚动起来，一名哨兵飞奔而去。片刻后，人群分开，一人快步走来-----身形挺拔，面容坚毅，眉宇间刻满风霜。正是焦子英。

”焦队长。”邹至成热泪盈眶，扑通跪地：“我们----我们终于找回来了！”

李东山也紧跟着跪下…“我们没死，队伍也没散，我们带回了天大的好消息。党中央下令停止内战，全国联合抗日！红军游击队要整编成新四军，开赴前线打鬼子！”

全场寂静。

焦子英怔住了。她缓缓扶起二人，双手微微发抖：你说国共合作啦？中央有命令？”

“千真万确。”邹至成成从贴身衣带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新华日报》复印件，还有省委交通员写的一封密信。“这是7月中旬南昌那边传来的消息，项英同志已组建新四军办事处，正派人联络各地游击队下山整编。

焦子英接过文件，一字一句读完，久久不语。她抬头望向远处群山，阳光正冲破云层，洒落在九宫山主峰之上，金光万道，宛如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