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1942 第149章 老船坞杀局

老船坞杀局（摊牌篇）

民国三十三年，七月十九，夜。上海外滩附近，“老船坞”酒吧。

夜色深沉，黄浦江上飘来潮湿的腥风，混杂着码头货轮的汽笛声。 “老船坞”酒吧坐落在一条偏僻的支路尽头，门脸破旧，霓虹招牌缺了几个字母，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这里是水手、走私贩、情报掮客和亡命徒的聚集地，空气中永远弥漫着劣质烟草、酒精和汗液的混合气味，喧嚣中藏着致命的危险。

今晚的酒吧，比往常更加暗流汹涌。

吧台角落，秦书婉穿着一身半旧的男式工装，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独眼在阴影中扫视着整个空间。她扮演的是一个等待交易的黑市中间人。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沈醉穿着水手服，脸上贴着假胡子，正和几个醉醺醺的俄国船员大声划拳，眼神却不时锐利地扫过入口。何彩珠和林曼丽则伪装成吧女，在人群中穿梭，警惕地注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酒吧内外，还散布着多名沈醉带来的军统精锐和秦书婉暗中调动的我方行动队员，所有人神经紧绷，如同张满的弓。

舞台中央，一个过气的白俄女歌手正用沙哑的嗓音唱着忧伤的爵士乐，靡靡之音掩盖了角落里的低语和杀机。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冒险：利用被捕的“牧笛”作为诱饵。沈醉通过秘密渠道，向高翰文可能接触到的黑市放风，称“牧笛”失手被擒，但那份要命的“零号档案”胶卷，将在今晚子时于“老船坞”酒吧，由一个神秘中间人出手，价高者得。这是一个**裸的阳谋，赌的是高翰文对这份档案的极度恐惧，赌他一定会派人，甚至亲自前来灭口或夺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子时。酒吧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几拨明显不是常客的生面孔陆续进入，分散坐下，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秦书婉和沈醉都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压力，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子时整点。酒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礼帽、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步履沉稳，直接走向吧台，在秦书婉旁边的空位坐下。

“一杯威士忌，不加冰。”男子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属质感。

秦书婉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声音……她听过！虽然经过刻意改变，但那种语调……是高翰文身边那个贴身秘书的声音！他来了！但不是本人，是替身！

“东西带来了吗？”男子没有看秦书婉，低声问道。

秦书婉按捺住激动，用暗语回答：“风大，货要看清楚。”

男子微微点头，从风衣内袋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秦书婉面前：“这是定金。货呢？”

秦书婉没有碰信封，也低声道：“我要见卖主本人。这么大的买卖，做不了主。”

男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酒吧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个醉汉（我方人员伪装）猛地掀翻了桌子，玻璃杯碎了一地！同时他指着另一桌几个刚进来的彪形大汉（高翰文带来的杀手）破口大骂：“妈的！敢瞪老子！”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火药桶！那桌杀手以为暴露，瞬间拔枪！

“砰！砰！砰！”

枪声炸响！酒吧瞬间大乱！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桌椅翻倒，酒瓶爆裂！

“有埋伏！”高翰文的秘书脸色剧变，伸手就要掏枪！

但秦书婉的动作更快！她早已蓄势待发，在枪响的瞬间，左手闪电般扣住对方掏枪的手腕，右手掌心雷已顶在他的肋下！“别动！”

几乎同时，沈醉和周围的行动队员也同时发难！扑向各自的目标！酒吧内顿时陷入混战！枪声、打斗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高翰文的秘书身手不凡，猛地扭身挣脱秦书婉的钳制，反手一拳砸来！秦书婉侧头躲过，掌心雷喷出火舌！

“砰！”子弹打空！秘书一个翻滚躲到吧台后，拔枪还击！

“哒哒哒！”子弹打在吧台上，木屑纷飞！

秦书婉借助桌椅掩护，与对方激烈对射！沈醉也解决了两个杀手，冲过来支援！

“抓活的！”沈醉大喊。

就在这时，酒吧后门突然被撞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火力强大的枪手冲了进来，见人就射！火力凶猛，训练有素！是日本特务！

“妈的！梅机关的人也来了！”沈醉骂了一句，形势瞬间逆转！

三方混战！场面彻底失控！

秦书婉被秘书和日本特务的火力压制在吧台后，抬不起头。沈醉也被隔开，陷入苦战。

“不行！必须撤！”秦书婉对沈醉喊道。

“胶卷！”沈醉指着那个被秦书婉打斗中掉在地上的信封。

秦书婉一咬牙，猛地探身，冒险去捡信封！

“砰！”一颗子弹擦着她的头皮飞过！是那个秘书！他看到了秦书婉的动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声轻微的、带着消音器的枪声响起！正准备向秦书婉开枪的秘书身体猛地一僵，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秦书婉一愣，抬头望去。只见酒吧二楼的阴影栏杆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是那个神秘的狙击手！他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出手了！但这次，他帮的是自己？！

没时间多想！秦书婉捡起信封，对沈醉大喊：“从后窗走！”

两人且战且退，撞破后窗，跳进漆黑的小巷。何彩珠和林曼丽也带着伤员跟了出来。身后，酒吧内的枪声依旧激烈，日本特务和杀手们似乎也在互相厮杀。

“分头走！老地方汇合！”沈醉抹了把脸上的血，急促道。

众人迅速分散，消失在迷宫般的小巷中。

秦书婉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狂奔，心脏狂跳。今晚的行动，虽然混乱，但目标基本达到——确认了高翰文与杀手和日本特务的联系，拿到了“定金”信封（里面是巨额美金和一张高翰文亲笔签名的取款单，是铁证！），而且，那个神秘狙击手再次出现，立场似乎更加暧昧。

她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靠在墙上喘息，拿出那个信封。借着月光，她仔细查看那张取款单。突然，她发现取款单背面，用极细的铅笔，写着一行小字：

【“影武者”真身，明日午时，静安寺，大雄宝殿，佛前忏悔。】

秦书婉的独眼骤然收缩！这是……那个狙击手留下的？他是在指引她？还是另一个陷阱？

静安寺？佛前忏悔？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静安寺方向模糊的轮廓，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团。高翰文的罪证已拿到一部分，但“影武者”的谜团似乎更深了。那个狙击手，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明天的静安寺之约，是真相大白，还是万劫不复？

夜色更深，黄浦江的潮声隐隐传来，如同这城市永不停息的暗流。

（摊牌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