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柴米油盐难》
晨光还没彻底刺透薄雾,陈巧儿就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浓烈气味生生呛醒了。不是闹钟,不是汽车尾气,是古代农家最原始的“芳香炸弹”——旱厕。那味道,混合着陈年发酵的污物、潮湿泥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气息,霸道地钻过破旧木门的缝隙,直冲鼻腔。
“呕……”她猛地翻身坐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地伸手去捂口鼻,指尖却触到一片粗糙扎人的胡茬。这具身体,猎户陈二狗的躯壳,依旧顽固地提醒着她残酷的现实:她,一个现代社畜的灵魂,被扔进了这个连基本卫生都成奢望的鬼地方!
“老天爷,玩我呢?”她痛苦地闭上眼,无声哀嚎,“996是福报?那现在算什么?地狱级沉浸式体验古装生活?连个冲水马桶都是神话!” 她认命地摸索着穿上那身硬邦邦、带着汗味和烟火气的粗布短打。每一次弯腰系那该死的草绳腰带,都像在跟这具陌生躯体的笨拙较劲。套上那双磨得底薄的草鞋,脚底板立刻传来地面凸起石子的清晰触感,硌得生疼。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那令人窒息的气味更浓郁了。院角那个用几块破木板勉强围起来的“五谷轮回之所”,如同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窟。她捏着鼻子,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踮着脚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每日清晨的酷刑仪式。出来时,脸色发青,感觉灵魂都被那气味腌渍了一遍。
她舀起一瓢凉水,狠狠泼在脸上。刺骨的冰凉让她打了个激灵,稍微驱散了鼻腔里的顽固气味,却带不走心头的憋闷。看着水里倒映的那张粗犷、黝黑、胡子拉碴的陌生男人脸,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陈二狗…陈巧儿…这都什么事儿!”她烦躁地搓了搓脸,粗糙的皮肤摩擦着掌心,提醒着她再也回不去的精致生活。她折下一小段柳枝,用牙一点点咬开纤维,蘸了点粗盐粒子,开始机械地“刷牙”。那苦涩咸腥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与记忆中薄荷牙膏的清凉甘甜形成了惨烈的对比。“想念我的电动牙刷,想念我的洗面奶,想念我那瓶神仙水…”她一边用力蹭着牙齿,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这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要命的坎儿!”
厨房里,陈二狗的寡嫂王氏已经在灶台前忙碌。火光映着她刻满辛劳的脸庞。见陈巧儿进来,她头也没抬,声音带着习惯性的疲惫:“起了?缸里快没水了,去溪边打两桶回来。灶膛的柴也不顶烧了,劈好的柴禾在后院堆着,你看着抱些进来。动作麻利点,等着烧火做饭呢。”
“知道了,嫂子。”陈巧儿闷闷地应了一声。打水,劈柴,挑水,这些对于原本的陈二狗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的活计,对她来说却是一座座需要咬牙翻越的大山。
她走到后院,目光落在倚墙而立的那把大斧头上。乌黑的木柄磨得油亮,沉甸甸的斧头闪着冷硬的光。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双手握住斧柄。入手一片冰凉粗糙,那沉甸甸的分量差点让她一个趔趄。原主身体的肌肉记忆似乎还在,当她站稳马步,试图抡起斧头时,腰腹和手臂的肌肉群下意识地绷紧、发力。然而,属于陈巧儿的意识却在尖叫:太重了!太费力了!
她学着记忆里模糊的样子,将一段粗大的木头竖立在敦实的树墩砧板上。吐气,开声:“嘿!” 双臂奋力将斧头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劈下!
“铿!”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斧刃没有如预期般劈进木头中央,而是狠狠砍在了砧板边缘,火星四溅!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斧柄凶猛地传回,狠狠撞在她的虎口和双臂上,震得她双臂发麻,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斧头差点脱手飞出去。
“嘶……”陈巧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甩着手,龇牙咧嘴。低头一看,虎口处已经红了一片,隐隐作痛。“靠!这破斧子,设计反人类啊!” 她盯着那笨重的斧头,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现代工具的影子——轻便锋利的合金斧头,符合人体工学的防滑手柄,甚至电锯的嗡鸣声都成了美妙的幻想。“杠杆原理!省力臂!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这破玩意纯靠蛮力硬怼,效率低到令人发指!”
她揉着发麻的手腕,认命地重新摆好姿势。这一次,她不再追求大开大合,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落点上。咬紧牙关,调动起这具身体里属于猎户的每一丝力气,笨拙地、一次一次地劈砍下去。
“铿!…铿!…嚓!” 木屑纷飞,汗水迅速从额角、鬓边渗出,汇聚成珠,滚落下来,砸在干燥的泥地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每一次挥臂,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每一次劈砍成功,带来的不是成就感,而是更深沉的疲惫和对手臂承受极限的担忧。不知过了多久,脚边才勉强堆起一小堆勉强能塞进灶膛的柴禾。她撑着斧柄,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这具躯壳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肺部火烧火燎,双臂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微微颤抖着,抬一下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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