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城外,杀声震天。
一架刚刚搭上城头的云梯,被几名曹军用长钩奋力推开。
梯子上的蜀军士兵惨叫着,如同下饺子一般,从半空中坠落。
“轰隆!”
又一架冲车在城门洞里被点燃,烈火熊熊,黑烟滚滚。
刘备站在一处高坡上,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军师,强攻数日,我军伤亡不小,但这陈仓城,硬是啃不下来。”
他身旁的诸葛亮,手中那把标志性的羽扇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曹洪、许褚二人,虽是莽夫,却也知晓死守的道理。城中两万曹军,已是困兽,斗志正酣。”
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明明蜀军兵力五倍于敌,将陈仓围得水泄不通,却迟迟无法破城。
城墙是夯土的,不算坚固,可架不住城上的人玩命。
蜀军推着冲车去撞,城上就往下扔磨盘大的石头,一砸一个坑。
架着云梯往上爬,城上就往下泼滚油,倒火箭,烧得梯子都成了火把。
刘备甚至让人堆土山,造高塔,想从高处压制城头,结果被许褚亲自带人冲出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主公,将士们从汉中之战开始,已经连着打了快两年了,人困马乏啊。”一个叫马良的文士走上前来,声音里透着忧虑。
“军中粮草,也日渐紧张。如今雍凉初定,可以直接从那边调粮,不必再绕行祁山道,压力小了不少。可再这么耗下去,眼看就要春耕了,误了农时,今年冬天又是个难关。”
刘备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蜀汉的家底子本就薄,这两年全靠刘禅在后方拼了命地搜刮,才勉强撑住。
可现在,雍凉打下来了,关中也撕开了一道口子,偏偏卡在这小小的陈仓城下,进退不得。
“难道,真要在此顿兵数月,活活耗死他们?”刘备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甘。
诸葛亮沉默不语。
围城耗敌,是最稳妥的办法,但也是最慢的办法。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曹操在长安的反应,东吴孙权的动向,都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在这时,马良脸上露出喜色,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
“主公,丞相,好消息!世子殿下派人送来的东西,到了!”
“哦?”刘备精神一振,“阿斗送来的?是什么?”
“殿下在信中说,是能助我军一举攻破陈仓的‘大家伙’!”马良将帛书呈上。
诸葛亮接过帛书,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脸上的凝重之色渐渐被一种惊异所取代。
“霹雳车?不对……这图纸上的构造,比官渡之战时,魏王所用的霹雳车,要精巧百倍!”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关键部件,那是一个用多层韧木和牛筋绞合而成的扭力弹簧结构。
“此物……此物能将石弹抛出三百步开外?”诸葛亮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寻常的投石车,能抛出百步就算精良。
三百步,那是什么概念?
那意味着蜀军可以在曹军弓箭的射程之外,从容不迫地对着陈仓城墙,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不止如此。”马良又从身后随从捧着的木箱里,取出一个黑乎乎的陶罐。
陶罐呈圆形,外面用麻绳捆扎,罐口用泥土和鱼胶封得死死的。
“殿下称此物为‘震天雷’。他说,这东西砸不开城墙,但能炸死城墙上的人。”
“炸?”刘备和诸葛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到了困惑。
一个陶罐子,怎么炸?
“殿下说,此物配合那新式霹雳车使用,有奇效。”马良解释道,“而且,那霹雳车被拆成了数十个部件,用马车运来,只需按图纸组装,半日便可成型。”
诸葛亮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快!传令下去!”诸葛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让工匠营最好的木匠,立刻按照图纸,组装霹至车!”
“所有辅兵,全部去帮忙!”
“今夜,我要让曹洪和许褚,尝尝这‘震天雷’的滋味!”
陈仓城头。
许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抓起一个水囊,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连日的血战,让他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感到了疲惫。
“他娘的,蜀军的攻势,怎么停了?”他喘着粗气,问身边的曹洪。
曹洪靠在墙垛上,一条胳膊用布条吊着,上面还在渗血。
“鬼知道。”他有气无力地回答,“或许是死的人太多,刘备那伪君子心疼了。”
“心疼个屁。”许褚啐了一口,“我看他们是在憋什么坏水。”
他扶着墙垛,探头向城外望去。
蜀军大营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管他憋什么坏水。”曹洪闭上眼睛,“只要我们守住城,等到魏王的大军一到,刘备就得滚回汉中去。”
许褚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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