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春秋 第12章 茶烟绕指与余生诺

南城的秋意漫进梧桐茶馆时，檐角的风铃正叮当作响。苏清沅坐在靠窗的八仙桌旁，指尖捻着枚晒干的梧桐叶，正往账本上压——这是她新想的法子，用老叶压平账本边角，既防卷边，又带着点茶馆的味道。林墨从巷口回来，手里拎着两袋刚出炉的糖糕，油纸袋上的热气把他的指尖熏得发红。

“王大爷刚才来问，今天的龙井泡好了没，”苏清沅抬头看他，眼里盛着暖光，“他说昨天喝了咱们泡的茶，晚上睡得都香了。”

林墨把糖糕放在桌上，凑过去闻了闻账本上的梧桐叶香，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泡着呢，用的是你妈上次给的新茶，比之前的更醇。”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枚打磨光滑的桃木牌，上面刻着“梧”字，“早上路过木匠铺，让师傅做的，挂在门口当门牌，比之前的木牌好看。”

苏清沅接过桃木牌，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突然笑了：“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在鸿运赌场后门见面，你手里攥着翡翠筹码，紧张得手心冒汗吗？”

林墨也笑，伸手帮她把耳后的碎发别好：“怎么不记得？你当时给我递白手套，说‘别留指纹’，我还心想这姑娘怎么比我还懂蓝道的规矩。”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那时候哪能想到，后来会跟你一起找线索、破赌局，还能在这儿守着一屋茶香。”

茶馆的门被推开，王大爷拄着拐杖走进来，身后跟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是他的孙子小远。“墨小子，清沅丫头，”王大爷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布包放在桌上，“今早带小远去交学费，钱被偷了，这可咋整啊……”

小远眼圈红了，攥着王大爷的衣角：“爷爷，我不上学也没关系……”

林墨赶紧蹲下来，摸了摸小远的头：“别担心，钱能找回来。你跟爷爷说，钱是在哪被偷的？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小远想了想，小声说：“在菜市场门口，有个穿黑衣服的叔叔撞了爷爷一下，后来钱就没了。”

林墨站起身，对苏清沅递了个眼神——他要去菜市场找线索，让她留在茶馆陪着王大爷。苏清沅点头，从抽屉里拿出罐饼干递给小远：“你跟爷爷在这儿等，我和林墨哥一定帮你把钱找回来。”

菜市场的人潮熙攘，林墨顺着小远说的方向走，耳力全神贯注。他能听见摊贩叫卖的吆喝声、自行车铃铛的脆响，还有……不远处传来的“哗啦”声——是硬币碰撞的声音，和小远说的“黑衣服叔叔”口袋里的声响很像。

他循声走去，看见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正靠在墙角数钱，手里的纸币折痕和王大爷说的“用红绳捆着的五十块”一模一样。林墨没急着上前，先绕到男人身后，听见他口袋里还有枚特殊的硬币——边缘有缺口，是小远说的“叔叔口袋里响的硬币”。

“朋友，”林墨走过去，声音平静，“菜市场门口偷的钱，该还了吧？”

男人脸色一变，刚要把钱往怀里塞，林墨已经扣住他的手腕——这招是唐老教的“锁腕术”，既不会伤人，又能让对方动弹不得。“你……你想干嘛？”男人慌了，声音发颤。

“不想干嘛，”林墨指了指他手里的钱，“把王大爷的学费还回去，再跟他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男人见林墨不好惹，只能乖乖把钱拿出来。林墨拿着钱回到茶馆时，苏清沅正陪着小远写作业，王大爷坐在旁边喝茶，看见钱，激动得直抹眼泪：“墨小子，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当年老鬼就说你心善，果然没看错人！”

夕阳西下时，王大爷带着小远走了，临走前还塞给他们一袋自家种的橘子。苏清沅剥了个橘子递给林墨，指尖碰到他的嘴角，笑着说：“以前你用‘听声辨牌’混日子，现在用这本事帮人，真好。”

林墨咬了口橘子，甜汁在嘴里散开：“是你让我知道，本事不用来害人，用来护着喜欢的人和邻里，才更有意义。”

晚上，父母来茶馆帮忙收拾。苏清沅的母亲从包里拿出个红布包，里面是对银镯子，和苏清沅手腕上的很像：“这是当年我和你妈结婚时，老鬼送的，说‘乾坤配要有信物’。现在，该传给你们了。”

林墨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当年我和你妈在茶馆许下的愿，就是能守着一屋人，喝一辈子茶。现在，这愿该你们接着许了。”

父母走后，茶馆里只剩下林墨和苏清沅。他点了盏煤油灯，暖黄的光映在八仙桌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墨突然握住苏清沅的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那枚怀表，此刻表盖打开，里面没有密信，只有枚银戒指，戒面上刻着片小小的梧桐叶，和苏清沅吊坠上的一模一样。

“清沅，”林墨的声音有些发紧，却格外认真，“从鸿运赌场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不一样。后来一起找线索、破赌局，一起在旧仓库躲危险，一起守着这茶馆……我早就离不开你了。”他单膝跪下，举着怀表，“这戒指是用‘听风骰’剩下的象牙磨的，戒面是梧桐叶，就像我们的故事，从骰子开始，在梧桐树下扎根。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清沅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却笑着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愿意，林墨。我早就愿意了。”

林墨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好。他站起身，把她拥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皂角香和茶香。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像是在唱着祝福的歌。

苏清沅靠在林墨怀里，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又摸了摸胸口的怀表，轻声说：“以后，我们每天早上一起煮茶，中午一起卖糖糕，晚上一起在茶馆里看账本，好不好？”

“好，”林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还要一起陪爸妈散步，一起帮邻里解决麻烦，一起把这梧桐茶馆开一辈子。”

煤油灯的光映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戒指上的梧桐叶闪着光，怀表放在手边，里面的照片安静地躺着——有林墨父母的笑脸，有苏清沅母亲的温柔，还有他们俩并肩的模样。

林墨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在巷口摸爬滚打的小老千了。他有了爱的人，有了家，有了值得用一生去守护的烟火气。千王之王的称号或许耀眼，但比起这些，他更想要的，是和苏清沅一起，在南城的老巷里，守着一屋茶香，看着梧桐叶落了又绿，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甜甜的、暖暖的样子。

后来，梧桐茶馆成了老街最热闹的地方。每天清晨，人们总能看见林墨和苏清沅一起煮茶；午后，总能闻到糖糕的甜香；傍晚，总能听见他们和邻里聊天的笑声。有人问林墨，后悔放弃千王大会吗？他总是笑着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