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你让我一只狗拯救大明朝 第21章 先帝的密诏

瓜洲古渡，扼守运河入江之咽喉，自古便是兵家必争、商贾云集之地。当李老大的漕船缓缓靠近这喧嚣的渡口时，连日的阴霾仿佛都被这人烟稠密、帆樯如林的盛况冲淡了几分。空气中混杂着江水特有的腥气、货物、人汗以及各种小吃的香味，构成了一幅乱世中畸形的繁华图景。

船只尚未完全停稳，朱由检便已换上了那身最体面的半新棉布长衫，王承恩仔细为他整理着衣冠，动作郑重得如同在进行一场大典。黄轩蹲坐在一旁，毛茸茸的脸上竟也透出几分肃穆，他能感觉到，崇祯的呼吸比平时略微急促，那双紧握成拳、藏在袖中的手，定是沁满了冷汗。

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

“公子，码头到了。”李老大的声音在舱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您……多加小心。” 他跑船几十年，眼力毒辣，早已看出这位“公子”绝非常人，此番南下，恐要掀起滔天巨浪。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对王承恩点了点头。王承恩会意，从贴身行囊中取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状物件，小心地捧在手中。那里面，正是朱由检连日来呕心沥血写就、并混入了黄轩“灵韵”酒液的“殳书”密信，以及他作为信王的私人印鉴。

三人一狗踏上跳板，走上了瓜洲渡口拥挤而嘈杂的码头。

人潮如织，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船工号子声不绝于耳。朱由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他在寻找，寻找那个能将他这“雷霆之火”引向南京的“信使”。

按照他与陈掌柜、李老大旁敲侧击得来的信息，以及他自身对朝廷信息传递渠道的了解，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应该会有……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码头一角！那里设有一个不起眼的官家驿站腰棚，几个穿着驿卒号衣的人正懒散地靠在门口，一个穿着低级文官服色、像是驿丞模样的人，正对着一名驿卒低声交代着什么，旁边拴着几匹看起来精神不错的驿马！

就是那里！

朱由检心脏狂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亲自过去，他的面容、气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难保不会被有心人认出。

他低下头，用微不可查的动作，对脚边的黄轩使了个眼色。

“神犬，”他在脑海里疾呼，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看你的了！将那信物，送到那驿丞手中！不必伤人，送到即可！”

黄轩狗躯一震！来了！终极任务！

他看了一眼王承恩手中那油布包裹，又看了看几十步外那个驿丞，瞬间明白了崇祯的全部计划——这是要借官方驿递系统，将这枚宣告皇帝未死的“炸弹”，以最快速度、最无可辩驳的方式，直接投送到南京的权力中心！

“汪！（交给我！）”黄轩低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和锐利。

王承恩会意，蹲下身，看似在整理鞋履，却巧妙地将那油布包裹塞进了黄轩胸前一个临时用布条绑成的小褡裢里。

下一刻，黄轩动了！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兴奋地狂奔，而是压低了身体，如同一个最老练的潜行者，利用码头上堆积的货箱、来往的行人作为掩护，悄无声息而又极其迅速地朝着那个腰棚靠近！他那经过“潜行匿踪术”和“高级定力”强化的身躯，在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效能，如同一道灰色的影子，在喧嚣的人群缝隙中穿梭，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在此刻显得无比漫长。

朱由检和王承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那道灵活的身影。

那驿丞交代完事情，刚转过身，准备回腰棚里喝口茶，忽然感觉裤腿被什么东西轻轻扯动了一下。他下意识低头，却见一条看起来灰扑扑、但眼神异常明亮清澈的大黄狗，正蹲在他脚边，仰头看着他，嘴里……还叼着一个油布包裹？

那狗的眼神，不像寻常犬类，倒带着一种近乎人性的、郑重其事的意味。

驿丞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黄轩见他不接，有些着急，又用脑袋往前拱了拱，将包裹更近地递向他，同时喉咙里发出一种催促般的、低低的呜咽。

“这……哪来的狗？”旁边的驿卒也注意到了，好奇地围过来。

“还叼着东西？怪事。”

“这狗看起来挺灵性啊！”

那驿丞迟疑着，弯腰从黄轩嘴里接过了那个油布包裹。入手微沉，带着点奇异的、若有若无的酒香（那是黄轩“灵韵”残留的气息）。他疑惑地解开油布……

当里面那几张写满古怪“殳书”的纸张，以及那方雕刻着蟠龙纹样、虽然小巧却透着不凡气度的私印映入眼帘时，驿丞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他是驿丞，常年接触官府文书，对印章、笔迹极为敏感！这“殳书”他虽不全识，但那笔画间的古意和风骨做不得假！尤其是那方私印……那纹样，那质地……这绝非寻常之物！再加上这送信方式如此诡异，竟是由一条灵犬送来……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心惊肉跳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北京陷落，皇上殉国的消息传来不久，难道……

他猛地抬头，看向黄轩来的方向，目光急切的在人群中搜寻！然而，朱由检和王承恩早已在他低头查看包裹时，迅速隐没在了熙攘的人流之中，不见踪影。

只有那条送信的大黄狗，在完成使命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仿佛带着嘱托，又带着警告。然后，它转身，几个灵活的窜动，也消失在了码头的拐角处。

驿丞拿着那轻飘飘却又重如泰山的包裹，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一咬牙，对身边驿卒厉声喝道：“快！备马！最快的马！八百里加急！直送南京……送至……”他压低声音，报出了一个他所能想到的、南京城内目前可能还忠于皇室的、位高权重之人的名号！

他不敢怠慢！无论这信是真是假，无论送信的是人是鬼，这都是一道他承担不起责任的惊雷！

很快，一匹驿马被牵出，那驿丞亲自将油布包裹用火漆封好，贴上加急标签，交给一名精干的驿卒。驿卒翻身上马，猛抽一鞭，骏马长嘶一声，沿着通往南京的官道，绝尘而去！

消息，如同被点燃的引线，沿着驿路，向着南京城飞速蔓延！

而此刻，混在人群中的朱由检，远远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驿马，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放松，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看了一眼悄然回到他脚边、正吐着舌头邀功的黄轩，伸出手，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第一步，成了。”他在脑海中轻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破釜沉舟后的释然与决绝，“接下来，就该我们……亲自去敲响那金陵的晨钟了！”

他没有选择立刻跟随驿马前往南京，而是带着王承恩和黄轩，在瓜洲渡口寻了一处最不起眼、鱼龙混杂的小客栈住下。

他在等。等那封信在南京城内发酵，等那即将掀起的轩然大波。

果然，仅仅两天后，各种惊人的消息便开始在瓜洲渡口，乃至整个运河沿线疯狂传播！

“听说了吗？！南京出大事了！”

“有八百里加急送入城中，据说是……是先帝的密诏！”

“胡说！先帝早已殉国，何来密诏？”

“千真万确！据说送信的方式神乎其神，乃是一条天降神犬所为！”

“神犬？难道是天佑大明？！”

“现在南京城里都炸开锅了！史阁老、马阁老还有那些勋贵大臣，全都乱了套！”

“都在传，皇上……皇上可能没死！正在南来的路上！”

流言如同野火，烧遍了长江两岸。有人震惊，有人狂喜，有人疑惧，有人蠢蠢欲动。南京那座看似平静的留都，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潜藏的各方势力开始浮出水面，明争暗斗骤然加剧！

听着客栈内外沸反盈天的议论，朱由检坐在窗前，神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燃烧着压抑已久的火焰。

时机，快到了。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朱由检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青色直裰，这是他能找到的最接近士子常服的装扮。王承恩为他仔细束好发髻。黄轩也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伪装术下依旧灰扑扑，但精神抖擞）。

他们结算了房钱，走出客栈，再次来到了瓜洲渡口，准备寻船渡过长江，直抵南京！

然而，当他们来到渡口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渡口通往江岸的道路两旁，不知何时，竟已肃立着两排盔甲鲜明、手持长戟的官兵！看旗号，竟是南京京营的兵马！队伍从渡口一直延伸到江边，戒备森严，气氛凝重。所有准备渡江的百姓商旅都被拦在了外围，议论纷纷，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是谁要过江？这么大阵仗？”

朱由检心中一动，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绯袍玉带、官员模样的老者，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快步从官兵队伍中走出，目光焦急地在被拦阻的人群中搜寻着。他的目光扫过朱由检这边时，猛地定格！

那官员身体剧震，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紧接着又涌上激动的潮红！他几乎是踉跄着推开身前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冲到朱由检面前，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竟“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嘶声高呼：

“臣……臣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瓜洲渡口！

刹那间，万籁俱寂！

所有嘈杂的议论声、江风的呼啸声、浪涛的拍岸声，仿佛全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钉在了那个穿着青色直裰、面容清癯憔悴、却在这一刻挺直了脊梁的年轻人身上！

陛下？

皇上？！

大明天子……朱由检？！他没死？！他来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哗然与骚动！

“皇上！是皇上！”

“皇上真的没死！天佑大明啊！”

“快看！皇上身边那条狗！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神犬？！”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人群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惊呼声、叩拜声、激动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震动着整个瓜洲古渡！

朱由检站在那里，承受着万千道或激动、或敬畏、或难以置信的目光。江风吹动他朴素的衣袍，猎猎作响。他看了一眼脚下老泪纵横、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史可法，又看了一眼身旁昂首挺胸、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能行”的黄轩，最后，他的目光越过跪拜的人群，投向那烟波浩渺的长江对岸。

对岸，就是南京。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胸膛中那股翻腾的情绪压下，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平身。”

“朕，回来了。”

这一刻，长达数月、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画上了句号。

而一场关乎大明国运的、更加惊心动魄的暴风骤雨，才刚刚在南京城头，汇聚起第一片浓重的乌云。

黄轩蹲坐在崇祯脚边，感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狗尾巴骄傲地高高翘起。

他的任务，完成了第一阶段。

接下来，该陪着他的皇帝陛下，去收拾那满朝的“牛鬼蛇神”了！

“汪！”（出发，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