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药,的确能让人忘却痛苦,但这份忘却,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它的存在,就像是一份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无可比拟的强效麻药。
初次使用时,它带来的是极致的安宁与解脱,但随着使用的深入,它会使得使用者的感知逐渐陷入虚无与麻木,对世间的一切都失去兴趣。
紧随而来的,便是无边无际、无法被任何事物所填充的无尽空虚。
最终,当使用者的灵魂被这空虚彻底侵蚀,变得千疮百孔之时,圣药会营造一种刻意而神圣的幻觉,使得那些已经陷入空虚的圣药使用者,将高高在上的诸神视作能够填充自己灵魂空洞的、唯一的“救赎”。
到了这一步,他们便会彻底沦为为了诸神可以抛弃一切的狂信徒。
而如今,那些信仰诸神的教会,在天国各地的宏伟神殿、教堂,都已经被天国新颁布的律法视作违规建筑,在精灵们高效的行动下,被一一拆除。
也正是在这大规模的拆除行动中,那些隐藏在神圣建筑之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被彻底暴露了出来。
“这些,便是那些彻底拥抱诸神的信徒。”一位负责此事的、神情肃穆的沙娘,向着特地来到此处视察的时织凛华汇报道。
当规模最大的一座中央神殿被夷为平地后,其地基之下所隐藏的庞大空间,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精灵们也大开眼界,就连一直待在皇宫的时织凛华也不得不亲临现场。
她看着眼前那如同蜂巢般密集的巨大空间,看着那些成千上万、被挂在冰冷墙壁上的东西,它们就像是某种巨大的虫茧一般,每一个“茧”的内部,都有一个**的各个种族的信徒。
他们被一层半透明的、如同营养舱般的薄膜和一种混杂着圣药的、粘稠的不明液体所包裹,胸口随着某种韵律微微起伏,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时织凛华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中,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瞠目结舌的神情:“这些是什么?”
“天国和其他种族的交易物,”那位沙娘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口吻如此说道,“那些彻底被圣药吞噬的狂信徒,其中天赋卓越者,会被秘密改造为没有痛觉、不畏死亡的军团士兵,用于入侵其他大陆。
而那些天资平平者,他们的血液,乃至生命本身,则被天国拿去和一个不亚于它,甚至还强上几分的势力,用以交易一些天国无法自行生产的必需品。”
“拿血液交易?”时织凛华的眉头微微蹙起,“一个由血族主导的势力吗?”
“很接近了。根据我们查获的资料,天国将这个势力称之为‘饮血之国’。当然,它们自己称呼自己为‘绯月王庭’,是一个由吸血鬼主导的国度。”
吸血鬼不同于血族。
在那些高傲的血族看来,吸血鬼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俗物。
如果把血族比作人类,那么吸血鬼就是未开化的兽人。
在广袤的东大陆和西大陆,并不存在吸血鬼,但零星存在着一些血族。
不过他们数量很少,难以形成规模和势力,因此在主流种族的威严之下,也一直表现得很乖巧,要么通过正当渠道购买血液制品,要么只敢偷偷吸食一些家畜的血液。
精灵们对血族有过研究,但毕竟血族数量不多,因此研究得并不够深入。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更为野蛮的“绯月王庭”,她们更是一无所知。
“绯月王庭吗?”
时织凛华低声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号,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并不知道,在她覆灭天国之后,这个神秘的绯月王庭会对她和她所建立的新秩序抱有什么看法——是会视她为破坏了稳定货源的敌人,还是一个更值得合作的强大伙伴?
但她很清楚,被一个她们一无所知的强大势力所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代表着一个不可控的变量,出现在了她刚刚才纳入掌控的版图之上。
与此同时,那位恭敬立于一旁的沙娘再次说道,她的声音打断了时织凛华的思绪:“凛华殿下,根据天国留下的外交资料显示,大概下个月,绯月王庭的下一批贸易舰队就将按期抵达天国。那我们……是该提前准备武力驱逐,还是另有对策?”
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新天国未来的外交走向。
时织凛华的目光从那些令人作呕的“信徒虫茧”上移开,落在了沙娘的身上,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绯月王庭信仰诸神吗?”
“他们信仰诸神中那些掌管黑夜、死亡与阴影的暗夜系神只,”沙娘流畅地回答着,显然早已将情报烂熟于心,“但根据我们从天国财政部查获的隐秘账本中分析,他们也和魔神勾勾搭搭,行事非常务实,并不虔诚。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们至少和下界的恶魔做过不少交易。”
“原来如此。”
时织凛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心中瞬间便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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