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胖子和石头,带着一身棋牌室里沾染的浑浊烟味和一种微妙的、大功告成的兴奋感,回到那座不起眼的农家小院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他们向孟广义详细汇报了整个“退货”和“谈判”的过程,梁胖子更是手舞足蹈地模仿着大疤脸那副从盛怒到惊惧,再到最后谄媚接钱的精彩变脸,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活灵活现,显然对自己这次出色的“外交”表演,感到极为满意。
孟广义安静地听着,脸上波澜不惊,只是在听到石头仅仅用一个眼神就镇住全场时,他那深邃的目光,才在石头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流露出一丝赞许。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那五千块钱,就像一块投入浑水的肉,足以让大疤脸这条地头蛇,在未来几天,心甘情愿地按照他的剧本,大张旗鼓地为他们“准备进山”,从而将所有可能存在的、来自南派或其他势力的视线,都牢牢地吸引到一场精心策划的、虚假的行动上去。
而他们真正的目标——洛阳,则可以在这幕大戏的掩护下,悄然进行。
“敲山震虎”之计,完美达成。小院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轻松了许多。就连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林岳,都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掌控局势的快感。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金先生送来的,从来不只是一份“帮助”。他的每一份礼物,都标好了价码,都带着他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就在梁胖子提议晚上加个菜,好好庆祝一下这双喜临门(解开口诀和稳住地头蛇)的时刻,一阵清晰的、不疾不徐的敲门声,突兀地,在雨后寂静的院门外响了起来。
“叩,叩,叩。”
声音不重,但极有节奏,仿佛每一下,都精准地敲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跳上。
小院里的轻松气氛,瞬间凝固。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这个时候,会是谁?南派的人?还是大疤脸不死心,前来试探?
孟广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石头使了个眼色。石头无声地点了点头,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黑熊,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院门的侧后方,整个身体,都融入了墙角的阴影之中。
孟广义自己,则走到了门边,用一种沉稳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隔着门板问道:“谁?”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冷静,不带一丝烟火气,与这个潮湿、混杂着泥土和煤烟味的城中村,显得格格不入。
“请问,孟广义先生在吗?”
是个女人?
梁胖子和林岳都愣住了。孟广义的眉头,也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他继续问道,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盘问的意味。
门外的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而直接:“我叫陈晴。是金先生派我来的。”
“金先生”三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屋内的每一个人!
孟广义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缓缓地拉开了门栓,打开了院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一场秋雨刚刚停歇,空气中还带着湿冷的寒意,她却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裁剪得体的户外冲锋衣和一条深色的工装裤,脚上是一双干净的登山鞋。微湿的空气,将她束成马尾的长发,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的容貌,算得上清丽,一张素净的瓜子脸,眉眼分明,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如同深秋寒潭般的眸子,冷静、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理科生特有的、审视般的锐利。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那里,仿佛不是站在一个龙蛇混杂的城中村门口,而是站在某个国家级地质勘探项目的营地前。
她看到了开门的孟广义,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将眼前的人,与资料中的照片进行比对。
她收起雨伞,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丝绒布包裹着的小物件,递了过来。
“这是我的信物。”
孟广义接了过来,打开丝绒布,里面是一枚特制的金币。金币的一面,是繁复的、仿佛某种古代图腾的纹路,而另一面,则是一个简单却充满力量的篆书“金”字。
这正是金先生的信物,与他之前收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孟广义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的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古井不波的平静。他将金币还给了对方。
“进来吧。”
陈晴微微颔首,迈步走进了院子。当她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梁胖子和林岳,以及隐藏在阴影中、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石头时,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胆怯,只是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仿佛在记录数据一般。
“孟先生,我叫陈晴。”她再次自我介绍,语气平直,不带任何感**彩,“毕业于北京地质大学,主修构造地质学,辅修古代史。是金先生派来的地质勘探顾问。从今天起,我将正式加入你们的团队,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和数据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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