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山”这个名字的出现,仿佛一道刺破了最浓重黑暗的闪电,不仅照亮了陈晴心中那片被思念与迷茫笼罩了多年的、最深的角落,也瞬间引爆了这座猪圈里,那早已凝固的、绝望的空气。
陈晴还沉浸在那巨大的、混杂着震惊、狂喜与无尽酸楚的复杂情绪之中。她跪在那个再次昏死过去的“引路人”身旁,双手紧紧地抓着孙先生的胳膊,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追问着关于她父亲的、任何一丝一毫可能被遗忘的往事。
而林岳,则强迫自己从那同样巨大的震惊中,以最快的速度抽离出来。
他的大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运转着。他知道,现在绝不是沉浸于往事和谜团的时候。那个“引路人”的嘶吼,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在即将沉没的最后一刻,拼尽全力,为他们这艘同样即将倾覆的小船,抛来了一根虽然脆弱、但却足以救命的稻草。
他必须抓住它!用尽一切办法,死死地抓住它!
“都过来!”
林岳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强行压下了所有情绪的冷静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看着正处于激动与混乱中的陈晴,看着一脸凝重的孙先生,看着依旧满脸愕然的梁胖子,将他们重新召集到了那张简陋的“势力范围分析图”之前。
然后,他用手指,在那代表着“金先生”的红色网络,与代表着“过江龙”的黑色圆圈之间,重重地画下了一条连接线,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极其大胆的计划:
“我们,要伪造一封信。一封由陈晴的父亲,陈援朝教授,也就是‘许山’,亲笔写下的信!”
这个计划一出口,整个猪圈里,瞬间鸦雀无声。
第一个从这惊人的提议中反应过来的,是梁胖子。他几乎是跳了起来,那双小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声音也因为过度的惊骇而拔高了八度:
“把头!你……你是不是饿糊涂了?你疯了?!伪造信件?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而且,我们伪造谁的信不好,偏偏要去伪造陈教授的信?这要是被金先生那帮人,或者是那伙不知道在哪儿藏着的北派同行给识破了,那咱们……咱们可就不是死得快慢的问题了,那是怎么个死法的问题了!”
林岳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梁胖子因为激动而说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才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
“胖子,你说的都对。风险很大,一旦失败,万劫不复。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正因为我们现在一无所有,正因为我们是那砧板上的鱼肉,所以,我们才必须要学会‘无中生有’!”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那张地图上,代表着他们自己的、那个渺小无比的绿色三角之上。
“在此之前,我们什么都不是。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陈晴姐的身份,她作为‘许山’的女儿这个事实,就是我们手中唯一的‘有’!也是我们唯一的、可以用来翻盘的筹码!”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无中生有。在这样山穷水尽的绝境之中,用一个刚刚被证实的、惊人的“真实身份”,去凭空捏造一个足以搅动风云的“虚假事实”,这听起来是何其的疯狂,却又似乎……是他们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计划的核心,不在于疯狂的想法,而在于如何将这个疯狂的想法,变成一个天衣无缝的、足以骗过金先生那种老狐狸的、完美的现实。
这个技术难题,摆在了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各自拥有不同专长的团队面前。
“第一个难题,是笔迹。”林岳看向陈晴,目光中充满了询问与期待。
陈晴此刻也已经从最初的激动中,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她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背包旁,从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封皮已经严重磨损的硬壳笔记本。
“这是我父亲当年留下的一本考古笔记。”她轻轻地抚摸着笔记本的封面,声音有些沙哑,“从小,父亲就手把手地教我写字,他的笔迹……我闭着眼睛,都能模仿出九成九的相似度。笔迹,交给我。”
最关键的一环,解决了。
“第二个难题,是纸张。”孙先生抚着自己的胡须,沉吟着开口了,“伪造信件,形似只是其一,神似才是关键。我们不能用现在市面上的普通信纸,纸张的纤维、颜色、甚至那股子陈旧的味道,都必须符合那个年代的特征,否则,一眼就会被行家看出破绽。”
“那……那我们上哪儿去找几十年前的旧信纸啊?”梁胖子挠了挠头,一脸的为难。
“镇上。”孙先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属于老江湖的、智慧的光芒,“像这种皖北的小镇,很多地方都还保留着八十年代的风貌。镇上的供销社仓库、或者废品收购站,甚至是某些老户人家的箱底,只要用心去找,就一定能找到那个年代留下来的、没有用过的旧信纸,或者没写完的旧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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