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方黑漆漆的暗格在千年之后重见天日时,一股混合着尘土与枯木气息的古老空气,从中缓缓溢出,仿佛是一个被囚禁已久的灵魂,终于得以解脱。
暗格并不深,内部空间也极为狭小。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下,林岳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由丝绸或皮革绘制的图卷,而是静静地躺着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细长圆筒。
它的外层是用厚厚的油布反复缠绕,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褐色,而在油布的接缝处,则用融化的蜂蜡进行了密不透风的封固,蜂蜡早已干涸凝固,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琥珀色泽,将内部的一切与外界的空气和水分彻底隔绝了开来。这种古老的、堪称奢华的防水防潮手段,足以证明其内里之物的重要性。
林岳的心跳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反而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用指尖轻轻地捏住圆筒的两端,将其从暗格中平稳地托举而出。入手的感觉沉甸甸的,比想象中要重上许多,质感坚硬,显然不是纸张或丝绸。
他没有丝毫的耽搁,将圆筒递给了身后的孟广义,孟广义迅速而又稳妥地将其放入一个特制的防水背包中。紧接着,林岳立刻转身,伸出手指,在那颗依旧闪烁着微光的“洛神之泪”上,逆时针方向轻轻一转。
“咔嗒。”
又是一声轻微的机括咬合声。
那块凹陷下去的方形石板,如同接到了指令的忠诚士兵,缓缓地向上升起、平移,最终严丝合缝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与整个莲花底座再次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破绽。
仿佛刚才那开启千年秘密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完成这一切之后,林岳立刻对洞口方向的石头打了一个手势。而一直在外围警戒的孟广义,则在同一时间,做出了一个斩钉截铁的、代表着撤退的战术手势。
没有一句多余的交谈,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动作。
三道黑色的身影,如同出现时一般诡异而又无声,迅速地退出了这座充满了神佛凝视的宏伟洞窟。石头在最后退出的瞬间,甚至还用一块随身携带的鹿皮,将他们留在地面上那几个浅浅的脚印,也一并抹除干净。
铁栅栏门被重新锁好,那把被无声开启的大锁,被原样挂了回去。
他们再次化作伊水之畔的幽灵,顺着绳索悄然滑下崖壁,踏上那艘在夜色中等待已久的乌篷船,顺流而下,迅速地消失在了龙门山的深沉剪影之中,将那座佛国圣地,连同它刚刚吐露出的秘密,一并抛在了身后。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迅捷如风,没有惊动夜色中的任何一片落叶。
……
当天光熹微,第一缕晨曦刺破洛阳城上空的薄雾时,大杂院那间作为临时据点的屋内,气氛却比深夜的龙门石窟还要凝重。
所有人都回来了,并且都围在了那张老旧的八仙桌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期待。梁胖子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夜未眠的他,此刻却精神亢奋到了极点。
“快……快打开看看!”他搓着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折腾了这么些天,把老子的家底都快掏空了,总算把这宝贝给弄到手了!这里面,肯定就是金村大墓的‘阳图’!”
桌子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那个从洛神罗汉像底座中取出的神秘圆筒。
负责开封的,是团队里心思最为缜密、双手也最为稳健的陈晴。她戴上了一副医用乳胶手套,手中握着一把锋利而又精巧的手术刀,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始动手。
刀尖轻轻地探入那早已硬化如石的蜂蜡之中,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将其刮开、剥离。随着清脆的“咔咔”声,琥珀色的蜂蜡碎片不断落下。当最后一层蜂蜡被清除干净后,包裹着核心器物的油布终于显露了出来。
陈晴换了一把镊子,轻轻地挑起油布的一角,然后缓缓地将其一层一层地揭开。那油布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变得僵硬发脆,每揭开一层,都仿佛在剥离一层凝固了的历史。
一股浓郁的、混杂着竹木与奇异香料的气息,从包裹中弥散开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终于,在剥开了足足七层油布之后,它的真面目,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一卷被细麻绳紧紧捆扎着的、颜色已经变成深褐色的……竹简!
竹简的两端被特制的木条夹住,捆扎的麻绳绳结之上,还有一个早已干裂、但依旧能看清其上繁复纹路的火漆印。
“竹……竹简?”梁胖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脸上的兴奋与期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失望,“怎么……怎么是卷破书?图呢?说好的‘阳图’呢?!”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在他朴素的认知里,所谓的“图”,就应该是一张画着山川河流、标注着方位路线的地图。可眼前这东西,分明就是一卷古代人用来写字的“书”!
然而,与他的失望截然相反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孟广义,在看到这卷竹简的瞬间,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却骤然爆发出了一阵骇人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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