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羽的誓言 第154章 神族内部的暗流

肃清堂核心区域，巨大的“星柱”如同支撑天穹的脊梁，无声矗立。柱体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颗缓缓旋转、流淌着星辉的符文构成，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秩序气息。这里是神族监察诸界、裁决内务的枢纽，此刻却笼罩在一种不同寻常的静谧之中。

水神共工，身着一袭深蓝如渊的长袍，负手立于星柱投射下的巨大阴影边缘。他银灰色的长发如同凝固的瀑布，面容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倒映着星柱流转的光辉，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你们迟到了，波塞冬。” 共工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空旷寂静的空间中回荡。

几步之外，星柱光芒难以触及的更深邃的阴影里，一个身着宽大黑袍的身影缓缓显现。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刚毅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海回响般的低沉磁性：

“为了甩开几条烦人的尾巴，多花了点时间。” 黑袍下，波塞冬的身影如同礁石般沉稳。

“呵呵呵……” 一阵沙哑却中气十足的笑声从上方传来。只见星柱旁一株虬结如龙的古树枝桠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却红润如婴的老者——木神句芒。他手中把玩着一片翠绿欲滴的树叶，眼神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共工老弟，莫要急躁。非常时期，自然需要些非常的手段和……耐心。”

“正是因为这‘非常时期’，肃清堂周边才更要格外谨慎！” 共工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碎裂，“某些存在……可比我们预想的要敏锐得多。”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星柱顶端那片最为璀璨的符文区域。

“比如……那位‘无限’的继承者？” 波塞冬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着一丝玩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朱垚宇？呵，一个连自身力量都未能完全掌控、在‘无限’道路上蹒跚学步的小家伙罢了。纵使潜力无穷，此刻也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比起他，那位执掌‘轮回’权柄、在浸沙海搅动风云的阿努比斯……才更值得我们警惕。”

句芒闻言，将手中的树叶轻轻放回枝头一处新生的嫩芽旁，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婴儿。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古老的智慧：

“切记，共工。一滴看似微不足道的露水，若恰好压歪了幼苗的脊梁……” 他苍老的手指点了点那片被放回的树叶，“……那么它未来长成的大树，便再难挺直参天。不可轻敌啊。” 他的目光转向波塞冬所在的阴影，“况且，在这盘棋局中，信息的获取与截断，往往比单纯的武力威慑……更能决定胜负的走向。”

“那就让刘天顺那几个小子去‘照看’一下那位‘无限’的继承者吧。” 波塞冬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了，那小子叫什么来着？朱……垚宇？” 他似乎连名字都懒得记清。

“朱垚宇。” 共工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星柱上，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天顺他们……成与不成，都无大碍。” 他微微侧头，看向波塞冬的方向，眼神深邃，“姑且……也算是对他们的一次‘试探’吧。” 这“试探”二字，说得极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仿佛在衡量着某些棋子是否还有存在的价值。

句芒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他看向共工，声音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

“共工，当务之急，你最好还是先厘清十四执政内部的风向。尤其是……那位与你水火不容的祝融！他的态度，将直接影响我们后续计划的根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格外锐利，“至于易风那边……”

“易风？” 波塞冬的声音打断了句芒，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缓缓转过身，黑袍下仿佛有深海暗流涌动，“一个终日与凤凰为伍、沉溺于下界温情、连神族核心议会都懒得踏足的‘特等席’？” 他嗤笑一声，“纵使他力量通天，再强大又有何意义？难道你还指望那些羽翼未丰的凤凰，能替他诞下超越神族的子嗣，成为新的威胁？”

话音未落，波塞冬的身影已如融入海水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气中一丝冰冷的海腥味。

共工看着波塞冬消失的方向，缓缓摇了摇头，对着句芒说道：

“句芒，你确实……太过谨慎多疑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此事……易风未必会插手。”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那流转不息的星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况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内心深处……或许也会愿意看到那样的‘结局’降临。”

说完，共工的身影也如同水汽般蒸腾、消散，只留下原地一丝微凉的水汽。

空旷的星柱下，只剩下句芒一人独坐古树枝头。夜风吹过，一片翠绿的树叶，从他刚刚放回的位置悄然飘落，打着旋儿，无声地坠向冰冷的地面。

句芒伸出枯瘦的手掌，那落叶恰好落入他的掌心。他低头凝视着这片生机勃勃却已脱离枝头的叶子，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苍老的眼眸中，倒映着星柱冰冷的光辉和落叶的残影。

他轻轻摩挲着叶片的脉络，沙哑的声音如同叹息，又如同预言，在寂静中低低响起：

“树叶啊树叶……”

“你可知……自己能否撼动那参天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