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符魔剑传 第183章 凉城往事 4

孔一鸣远远的看见江澄与江尽交谈完，正往这边走，他刚要赶紧离开，可不料，抬头一眼便看见江澄的目光炯炯有神的投向这边，他知道自己肯定已经被发现了，也只能垂手等待。

果然，江澄缓缓走到这里，脸上满是笑容，只是对着孔一鸣微微点头，二人便心领神会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二人并肩走着，孔一鸣想开口解释，于是便道：师父今天和江师弟交谈不同以往，徒弟好奇，所以偷看了许久，师父恕罪……

江澄却是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开口道：无妨，一鸣啊，你有没有听见我和江尽说了什么？

孔一鸣丝毫不敢撒谎，立刻开口道：离得太远，没有，我只是看见师父好像给江师弟给了什么东西……

江澄点点头微笑道：唉，我还以为你听见了呢，我和他说的那些话，我原本是当成教诲的话，打算给所有弟子们都说一遍的，本来想着你听见了也就不用说了……唉算了，之后你们都会明白的……一鸣啊，你想不想知道，我交给江尽的是什么东西？

孔一鸣没有看清，自然只能摇摇头。

江澄目光灼灼，看向孔一鸣，他缓缓开口道：这些天，你那些师兄弟们，老有什么传言，说是我已经留下了遗嘱，在一封信里头早就写清楚了下一任阁主的人选，你有没有听见过？

孔一鸣听见他这样说，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孔一鸣只能诚实的回答道：听说了，不过，徒弟觉得这些都只是传言而已……

江澄此刻却是微微一笑开口道：假如我说，确有其事，你会怎么想？

孔一鸣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江澄，他自然明白，他这位师父一般是不会撒谎的，尤其是这种事情，他一时间脑子里混乱不堪，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江澄缓缓开口道：那么，你认为，我会选择谁？

孔一鸣彻底混乱了，江澄的询问十分的简单，仿佛真的只是寻常聊天一样，可这却是他最难以回答的问题，于情于理，好像他都可以说自己，可他真的能这么说吗？

孔一鸣呆呆的看着江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

江澄看着他，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开口道：你觉得很难回答，是吗？我知道为什么，原因就是你的性格，你太过多心了！无论什么事，你都会千思量万计划，所以什么事都会做的很好，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其实原本不用想那么多的，就好比我这个问题，你就大大方方的说我会选你，你觉得我就会生气？要选的话也就是你和江尽了嘛，江尽那小子是什么样，我又不傻，这种问题有什么难回答的？

孔一鸣叹口气，只能拱手开口道：是弟子想多了……

江澄于是却又开口问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道：好多人都说你适合，那么你自己觉得呢？你适合吗？江尽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好好回答，不要想太多！

孔一鸣叹口气，只能强忍着摒弃掉自己那无数的考量，直接回答，因为师父既然不要他想太多，他就真的不去想太多的回答：我适不适合，我自己是不敢保证的，但若真的只能在我和江师弟之间选一个，我也会选我，毕竟江师弟……或许真的不适合……

江澄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开口道：不错，江尽确实不适合，在好多人看来，他是个混蛋，好多人都讨厌他，你是不是也一样？

孔一鸣笑了笑开口道：讨厌他的，只不过是一些恼羞成怒之人罢了。

江澄摸着胡子笑道：不错啊！他们都只不过是气不过，所以才如此的诋毁于他，可在我看来，江尽和你不同，他的脑子里没有太多想法，他只是凭着自己的喜怒去做一些事，看到喜欢的人就笑，看的讨厌的人就打！他讨厌那些虚伪的门派们，所以才会拼命的羞辱他们，可在我看来，那些原本虚伪的门派，在经历许多事之后，也会变得不那么虚伪，而江尽之前会讨厌他们，可等他了解了我说给他的事之后，他也会改变！人从一生下来，他的血液会决定他一开始是什么样的人，可才一开始就定下的东西，难道真的永远不会改变吗？我觉得不然，我觉得只要有人肯努力，每个人都能变的！这要自己努力，也要别人一起努力！我们要努力改变不好的自己，如果有能力，也要帮忙改变别人！这不光是为了帮助其他人，更是为了帮助自己！

孔一鸣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似懂非懂。

江澄现在才笑着开口道：所以，我才会决定，把乱世剑拿出来。

孔一鸣骤然抬头，震惊的开口道：师父，你说什么？

江澄缓缓点头开口道：你没有听错，我是要把乱世剑拿出来，拿到所有人的面前，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把剑送到海上，将其丢入大海！

孔一鸣不可置信的停下脚步，说不出话来。

江澄微微一笑开口道：正如我说的，改变不能光靠自己，还是需要他人的帮助的，无论外面那些人还有没有贪念，我都会趁这个机会，用乱世剑沉入大海这件事，彻底了结所有人心中的执念！剑留在神剑阁，我不敢保证我死了之后，神剑阁会不会有人想要它，所以，我还是打算将它彻底丢入一个没人能拿到的地方，我原本打算悄悄的把它丢入大海就算了，可后来想想，我还是疑惑，就算我真的信任外面那些人，已经改变的不再想要那虚无缥缈的宝藏，可我的心里，还是疑惑啊，疑惑他们是不是真的改变？所以，我还是想试一试，若那些人真的变了，那自然无所谓，若他们没有变，我却也可以借着这次机会，重新彻底了结他们的**！几年前我已经这么干过一次了，若没有用，就再这么干一次！

孔一鸣这次却也不由得开口问道：可是师父，你为什么不在几年前就这样干？为什么还要把剑留在神剑阁这么多年？

江澄的眼睛，闪烁着温柔的亮光，他看着孔一鸣，却是缓缓开口道：一来，丢入大海也不保险，我还是想试试能不能找个方法彻底毁掉它，可惜这些年却并未找出方法……二来，我却还想用它，彻底了结一个人的执念。

孔一鸣看着江澄，他的心中突然紧张起来，孔一鸣强装镇定，缓缓开口道：谁的执念？

江澄看着孔一鸣，缓缓开口道：你的，你的执念。

孔一鸣呆住，他强颜欢笑的开口道：师父说笑了，我……我哪有什么执念……

江澄微笑着，却缓缓开口道：我说了，你这孩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想的太多，可最大的坏处，也是想的太多，许多年前，我和无名计划，由他去宣州带回乱世剑，而我则带着你们于宣州之外，架起火炉，等着他一将剑带过来，我们便一起毁了它，可这件事，最后却出现了差错……各门派得到了消息，将我们围住，想守株待兔，拿到乱世剑……这件事情，只要无名和我们师徒众人知道，消息自然会是我们之间的人泄露出去的……

到了现在，孔一鸣的脸色已经发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澄，心脏仿佛都已经停止了跳动。

江澄缓缓开口道：那个泄密之人，自然也是在听见乱世剑所谓的宝藏之后，有了贪念，所以想着破坏我们的计划，拿到乱世剑，可他自然是不能自己动手，所以，他把消息泄露出去，想借各门派的手，先破坏计划保住乱世剑再说，至于之后怎么拿剑，就再说了，可大概就那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些门派能那么狠毒，不光想破坏计划拿到剑，更想将我们这些人置之死地！我们被众人围杀，差点丧命……那个孩子当时太年轻，他那时虽然也是心思很深，但却绝对没有现在缜密……他那时，也许也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带头割掌为誓，发誓再不会对这把剑起贪念……

孔一鸣的手掌，那道已经好了许多年的疤痕，此刻却突然发出刺骨的疼痛。

江澄看着脸色煞白的孔一鸣，缓缓开口道：可我知道，一个人的贪念，永远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消除，莫说手掌上小小的一刀了，可能就算头颅掉落，贪念也不会消失……所以，剑带回来之后，这么多年，我都是交给你管理的，只要你愿意，抱着它睡觉都行，可是这么多年，你找出它的秘密了吗？

扑通一声，孔一鸣已经跪倒在地，他无声的流着眼泪，只是不停的摇着头，眼泪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他缓缓开口道：弟子……根本不敢对剑多看一眼……许多年前那件事，弟子恨不得亲手割下自己的头颅谢罪……

望着痛哭流涕的孔一鸣，江澄的眼中，却仍旧满是温柔，他缓缓开口道：你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你在我心里，和江尽是一样的，我明白，你就算有时会想的太多，做出一些错事，可你也会后悔，因为你本来就不坏！所以，我才会放心的让你拿着剑，因为我明白，只有你，才会因为心中的愧疚，哪怕剑就在眼前，也不敢多看一眼！

江澄缓缓转头看向后面，开口道：正如我说的，每个人都有机会改变自己，江尽假如能改掉他那性子，说不定支持他做阁主的人也能很多，可假如你孔一鸣始终有执念，始终不愿改变自己，那么阁主之位，我也定然不会给你！

江澄说着，却是缓缓扶起孔一鸣，慢慢开口道：不过好在，我相信你会改变！

孔一鸣满脸泥土，眼泪流着，搞的满脸泥水，他看着江澄，却是缓缓开口道：师父……你真的信我？真的能让我做阁主？

此刻孔一鸣的问话，却仿佛像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问父母会不会把糖给他一样，可怜兮兮的，没有了任何的算计。

江澄微笑着，却是缓缓开口道：我说过了，这些永远都要看你是不是会改变，不过，这些事暂时不需要你多想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乱世剑我会想办法让人丢入大海，但在此之前，我却还要让寿宴上的所有人都看见，我不愿瞒着他们，保险起见，你立刻安排好送剑去海边的人，明天让众人看过之后，立刻让人带着剑离开，免得真的出差错，我相信你能办好！

孔一鸣点点头开口道：我知道，我会把消息封锁，甚至我还能保证，送剑的人，绝对足够信任！

江澄微笑着点点头道：我自然相信你，人，果然还是会改变的。

说完，江澄却已经大踏步的走远，只留下孔一鸣呆呆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泥水。

人，真的是会改变的吗？

孔一鸣静静的思考，许多年前，江澄将乱世剑交给他保管，他是真的因为心中的愧疚，经常彻夜看着夜里暗红色的光芒无法入睡，他愧疚，可却也还是有着**，所以他才会既不敢去仔细的看，又不愿睡着。

虚无缥缈的宝藏，真的折磨了他许多年，可现在，他在江澄的一番话中，却好像真的已经释怀，现在的他，真的不想要那所谓的乱世剑的宝藏了，他应该好好努力抓住眼前的东西才对，比如阁主之位。

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终于释怀，可近在眼前的东西，他不能放过，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目标总要实现一个，他要是真的乱世剑的宝藏也得不到，原本于情于理都该是他的阁主之位也拿不到，那才是笑话。

孔一鸣深深叹口气，正想着，可这时，他却听见远处，有人在拼命的叫喊：老头！老头！

声音明显是江尽的，孔一鸣慌忙走到那片空地上，却见江尽抓着笼子，果然正拼命叫着。

孔一鸣只能远远的开口道：师父已经走了！

江尽听见声音，转头看见孔一鸣，赶紧开口道：孔一鸣！你过来，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孔一鸣无奈，只能快步走过去，江尽太过焦急，却也没发现孔一鸣脸上的异样。

江尽只是焦急的开口道：孔一鸣，帮我一下，放我出去！我去给外面那些门派给一个惊喜！

孔一鸣大惊，正想开口道：你又想出去惹祸？

可话未出口，孔一鸣却突然睁大眼睛，想起了江澄的话：假如江尽能改变，那么支持他的人也会很多，假如孔一鸣不改变，他也绝对不会把位子传给他。

那假如他放江尽出去惹祸，是不是也能向师父证明，他江尽改变不了了？

这念头只在孔一鸣脑海中出现片刻，可瞬间，就刻在了他的脑海。

孔一鸣鬼使神差的开口道：好吧……

江尽对着他笑了起来，开口道：还得是你能理解我！谢谢啦！

就这样，几个时辰之后，神剑阁的弟子又将消息传到江澄耳中了：师父师父，不好了，江师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