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痕 第50章 竹筏渡心

离开古寨时，男孩的母亲塞给陈砚一个竹编的小匣子，里面装着三枚清心竹的种子。“这竹子性子烈，得用真心养着，”她指尖划过匣面的纹路，“遇善则生，遇恶则枯，或许能帮你们辨别前路的凶险。”

顺水而下的竹筏上，柳无涯正用星盘测水流走向，忽然“咦”了一声：“这水域的灵力不对劲，像是被人动过手脚。”他将星盘浸入水中，青铜盘面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顺着水流往东南方向蔓延。

“是血莲教的‘腐心水’。”林梢捻起一捧河水，指尖的孔雀翎微微发黑，“这种毒会顺着水流渗透沿岸的土地，让草木枯萎，人畜饮了会心智大乱。”

竹筏行至一处狭窄的河湾，水面突然冒出无数黑色的水藻，像蛇一样缠上筏身。陈砚挥剑斩断水藻，却发现断口处渗出暗红色的汁液，溅在竹筏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小心！”柳无涯将星盘抛向空中，盘面展开成一道光盾，挡住了从水底射来的毒箭——那箭杆竟是用人骨打磨而成，箭头淬着墨绿色的毒液。

河湾对岸的芦苇丛中，窜出十几个黑衣教徒，每人手中都握着骨弓，箭镞在阳光下闪着幽光。为首的教徒扯开黑袍，露出胸口的血莲纹身：“陈剑主，这‘腐心水’是我教秘制的宝贝，再过三日，就能顺着这条河染遍三州之地，到时候天下人都会变成咱们的傀儡！”

林梢突然吹了声口哨，竹筏上的三枚清心竹种子竟同时裂开，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间就长成了三尺高的青竹。青竹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将靠近竹筏的毒水蒸腾成白雾。

“看来这竹子认主了。”陈砚轻抚竹身，青竹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竹枝如剑般射向对岸，将教徒的骨弓尽数绞碎。“《清心诀》有云，‘心净则水净’，或许破这毒的关键，不在剑上。”

他将清心竹的叶子揉碎，撒进河中。奇异的是，那些碎叶遇水即化，化作点点绿光，所过之处，黑色的水藻纷纷褪去，被污染的河水渐渐恢复清澈。柳无涯恍然大悟：“是了！这竹子本就生于净土，以善念为引，能净化一切邪秽！”

沿岸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挑着水桶赶来。陈砚让他们取来陶罐，将带着竹香的净水分发给众人：“这水可解腐心毒，大家快些通知上下游的人家，别再饮用河水。”

正忙碌时，芦苇丛中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声。林梢循声走去，竟在一处隐蔽的水洼里发现了个被遗弃的女娃，怀里紧紧抱着半块竹编的小鱼干——那纹路，正是古寨特有的编法。

“这孩子是古寨下游村落的，”赶来的老村长抹着眼泪，“昨天被血莲教的人掳走，说是要用来祭他们的‘血莲池’。”

女娃看到陈砚手中的清心竹，突然不哭了，伸出小手要去摸竹叶。青竹竟主动弯下枝桠，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叶片上的金光落在女娃眉心，那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淡绿色的竹纹印记。

“这是清心竹的‘护心印’。”柳无涯惊叹道，“看来这孩子与你我有缘。”

陈砚将女娃抱上竹筏，小家伙立刻抓住林梢的衣角，咯咯地笑了起来。竹筏继续顺流而下，清心竹的嫩芽在筏尾舒展枝叶，将身后的毒水不断净化，留下一串清澈的涟漪。

夜幕降临时，竹筏泊在一处渡口。陈砚望着水中倒映的月牙，忽然明白男孩母亲的话——所谓“真心养竹”，养的何尝不是自己那颗守护之心？

林梢给女娃喂了些米粥，轻声道：“给她取个名字吧？”

陈砚抚摸着清心竹的叶片，月光透过竹叶落在女娃脸上，映得那枚护心印格外明亮。“就叫‘竹心’吧，”他轻声说，“愿她以后的心，像这竹子一样，干净又坚韧。”

竹心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小手攥住了一片掉落的竹叶。远处的河面上传来清心竹的轻响，像是在为这个新名字送上祝福。陈砚知道，前路的血莲教余孽仍在作祟，但只要身边有同伴，有这颗初生的护心印，再深的黑暗，也挡不住竹筏破开水面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