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痕 第48章 竹窑琴音

暗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两侧石壁布满竹纤维，踩上去簌簌作响。男孩趴在陈砚背上，小手紧紧攥着那片青萍叶，断断续续地哼着不成调的《清心诀》，每哼一句，周围的竹壁就亮起一道浅绿微光，像在为他们引路。

“还有三里地。”柳无涯盯着星盘，指尖划过盘上跳动的坎位星轨，“这竹窖比预想的深，而且……”他突然停步，侧耳听着身后，“血莲教的人没追来，反而像是在故意引我们往深处走。”

林梢尾羽轻抖，几片金芒射入暗处，惊起几只竹鼠。“是陷阱也得闯。”她掂了掂手中的孔雀翎，“守琴人的字条不会假，琴谱一定藏在里面。”

陈砚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男孩，小家伙已经不发抖了，正用手指戳着他剑鞘上的竹纹。“别怕，”他轻声说，“到了竹窖，姐姐帮你把琵琶修好。”男孩用力点头，把脸埋进他的衣襟，声音闷闷的：“阿娘说，琴谱里有让坏人不敢靠近的咒语。”

又走了约一炷香，前方豁然开朗。竟是座天然形成的溶洞，洞顶垂着千余根钟乳石，每根都像玉雕的竹子，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竹屑，踩上去软如棉絮。最深处立着数十排竹筒，整齐如列队的士兵，第三排竹筒果然泛着与男孩琵琶相似的青光。

“找到了。”柳无涯快步上前，指尖刚触到竹筒，整座溶洞突然震动起来，钟乳石“噼啪”坠落，砸在地上化作齑粉。“不好！是机关！”他迅速后撤，却见那些竹筒突然转动，露出里面藏着的暗格，暗格里没有琴谱，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虫蛹，正顺着竹壁往外爬。

“是噬竹蛊！”林梢瞳孔骤缩，“它们专吃清心竹的灵力，快用火焰！”她尾羽燃起金焰，扫向虫蛹，却见那些虫子遇火竟不化，反而吃得更凶，竹屑在它们啃噬下化作黑烟，溶洞里的绿光瞬间暗了大半。

男孩突然哭喊起来：“阿娘的琵琶！”他挣扎着从陈砚背上滑下来，扑向第三排最中间的竹筒——那里卡着半截断裂的琴弦，与他怀里的琵琶弦材质一模一样。陈砚紧随其后，青萍剑横扫，剑气劈开虫蛹群，却见那根竹筒突然裂开，里面滚出一卷泛黄的布帛，正是《清心诀》的全谱。

“抓住他们！”血莲教的人不知何时堵在了洞口，领头的举着骨笛冷笑，“没了清心竹的灵力，这溶洞就是你们的坟墓！”笛声再起，虫蛹们突然暴涨，像潮水般涌来。

陈砚将布帛塞进林梢怀里，又把男孩护在身后：“柳兄带孩子走，我断后！”青萍剑插入地面，竹纹顺着剑刃蔓延，在地上画出个巨大的阵法，暂时挡住虫群。林梢却没动，反而将孔雀翎插进石缝：“要走一起走！”她尾羽散发出耀眼金光，竟逼得虫蛹退了寸许——原来她将自身灵力注入了翎羽，以血养阵。

男孩突然想起什么，把断琵琶举过头顶：“阿娘教过我！”他用尽力气拨动断弦，不成调的旋律混着林梢的灵力，竟让那些虫蛹出现了片刻的停滞。陈砚趁机抓住机会，剑气冲天而起，劈开溶洞顶部的一条裂缝：“从这走！”

柳无涯抱起男孩，率先跃出裂缝，林梢紧随其后。陈砚最后一个跳出时，回头望了眼那卷在绿光中飘动的布帛——琴谱的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虎头鞋图案，旁边写着：“以心为弦，方得清心”。

裂缝在身后合拢，虫蛹的啃噬声渐渐消失。男孩趴在柳无涯肩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半截琴弦，突然说：“阿娘说，等我学会琴谱，她就会穿着绣竹纹的裙子来接我。”

陈砚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青萍剑上的竹纹正慢慢恢复光泽。他知道，血莲教的阴谋远没结束，但此刻，握着全谱的指尖传来的暖意，比任何剑气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