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撞破帝都的沉寂,朱红的宫门在沉重悠长的吱呀声中缓缓洞开。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阶鱼贯而入,穿过重重宫阙,走向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金銮殿。只是今日,每个人的脸上都少了几分往日的从容,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与肃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沈锦凰作为特许入朝听政的功臣之女(皇帝特旨),跟随在父亲沈渊身后,行走在百官队列的末尾。她一身素雅宫装,步履沉稳,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唯有袖中那枚冰冷的玄铁齿轮,在提醒着她今日即将到来的凶险。
金殿之上,九龙盘绕的宝座高踞丹陛,皇帝萧衍端坐其上,冕旒垂落,看不清神情,唯有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笼罩全场。太子萧承煜立于丹陛下首左侧,神色平静,目光却深邃如渊。而右侧,本该站立亲王的位置,却空着——那是属于摄政王萧绝的位置,此刻他正远在边境,抵御着北戎的兵锋。
沈锦凰的目光飞快扫过大殿,敏锐地注意到,睿王萧承睿站在亲王队列稍后的位置,脸色看似平静,但微微抿紧的唇角和不自觉摩挲着玉圭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的目光,偶尔会与人群中几个心腹官员有极短暂的接触,随即分开。
“宣——北戎使臣,呼衍灼、乌木,上殿觐见——!”
张德全尖细悠长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也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沉重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带着一种蛮横的力量感。只见两名北戎使者昂首阔步而入,为首的正是那如同巨熊般的呼衍灼!他未着北戎传统皮袍,反而穿着一身擦得锃亮的北戎制式将领铠甲,腰间佩着弯刀(按例,使臣入殿需解兵刃,但呼衍灼以“此乃吾王所赐荣耀,刀在人在”为由强硬拒绝,鸿胪寺官员不敢强拦),满脸虬髯,眼神桀骜,扫视大梁百官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挑衅。
跟在他身后的,便是那萨满长老乌木。他穿着一身缀满各种兽骨、羽毛和奇异符号的黑色萨满袍,手持一根缠绕着毒蛇干尸的木杖,面容干瘦,眼眶深陷,一双眼睛却亮得瘆人,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微微佝偻着背,步伐缓慢,却自带一股阴森诡秘的气息。
两人走到殿中,并未行大梁的跪拜大礼,只是依照北戎礼节,右手抚胸,微微躬身。
“北戎左贤王麾下,万夫长呼衍灼(萨满长老乌木),参见大梁皇帝陛下。”呼衍灼的声音洪亮,甚至带着一丝金石摩擦般的沙哑,在大殿中回荡。
如此无礼!不少大梁官员脸上都露出了怒色。
皇帝萧衍的声音自冕旒后传来,听不出喜怒:“贵使远来辛苦。不知左贤王派二位前来,所谓何事?”
呼衍灼直起身,昂首道:“回陛下,我王听闻陛下万寿,特命我等前来贺寿,并献上国书与贡礼,以修两国之好。”他一挥手,身后随从捧上一个覆盖着红绸的托盘。
张德全上前接过,揭开红绸,里面是一卷羊皮国书和一份礼单。
皇帝示意张德全宣读礼单。无非是些北戎特产的宝马、皮革、药材之类,虽算珍贵,却也寻常。
然而,呼衍灼紧接着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不过,在递交国书之前,外臣有一事,需向陛下请教,亦请大梁群臣公断!”
来了!沈锦凰心中一凛。
“哦?何事?”皇帝语气平淡。
呼衍灼猛地抬手指向站在武官队列前方的沈渊,声若洪钟:“外臣听闻,大梁镇国将军沈渊,近日正在京城大肆搜捕我北戎商旅,污蔑其为密探,严刑拷打,甚至无故杀害!此举,严重破坏两国邦交,践踏我北戎国格!外臣此番前来,一为贺寿,二则为我国无辜受辱的商民,讨一个公道!请陛下严惩沈渊,立即释放我被捕族人,并赔偿白银百万两,牛羊万头!否则——”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手按在了腰间的弯刀刀柄之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狂妄!”
“血口喷人!”
“北戎蛮子,安敢在我大梁金殿之上如此嚣张!”
群情激愤,尤其是武将队列,更是怒目而视,恨不得立刻将这狂徒拿下!
沈渊踏前一步,并未被其气势所慑,声如洪钟:“呼衍灼!你休要信口雌黄!本将军奉旨清查北戎密探,所抓之人,皆证据确凿!尔等在我大梁境内,勾结内应,图谋不轨,甚至动用奇毒,谋害我朝臣家眷!本将军还未向你北戎问罪,你倒敢反咬一口!”
“证据?什么证据?”呼衍灼嗤笑一声,“不过是你们大梁屈打成招的伪证罢了!沈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我北戎谋害你朝臣家眷,可有实证?若无实证,便是污蔑!是你们大梁意图挑起边衅!”
双方各执一词,剑拔弩张,金殿之上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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