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清从山贼开始 第99章 西洋来人

夔门的江风带着水汽，吹得瞿塘峡两岸的草木沙沙作响。几艘悬挂着安庆军旗号的战船在江面巡逻，炮口对着江面，警惕地注视着往来船只。

汤姆森站在商船的甲板上，望着眼前雄伟的夔门，忍不住惊叹：“我的上帝，这真是大自然的奇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中国，但每次经过瞿塘峡，依旧会被这里的险峻所震撼。

船长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低声道：“先生，前面就是夔门，现在被反贼占据了，咱们可得小心些。”

“反贼？”汤姆森脸上的惊叹瞬间凝固，瞳孔微微收缩，心中猛地一沉。船长从未提过此事，他只知道大清国四处都在闹内乱，战火纷飞，却没想到这偏远的内陆夔门，竟然也被反贼控制了。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余盛的身影——那个爽快订购了蒸汽机和步枪生产线的中国官员，此刻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要是余大人被反贼杀了，他这次带来的货物、工程师和投入的成本，岂不是要血本无归？忐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原本笃定的心情多了几分慌乱。

但他很快强作镇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反贼也好，官府也罢，只要他们需要我的货物，就不会为难我们。”他这次带来了蒸汽机、德莱塞针发枪生产线和一批工程师，还有不少工业书籍，这些都是那个余大人急需的东西，他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还活着，或者新的掌权者同样需要这些物资。

就在这时，一艘安庆军的巡逻船驶了过来，船上的士兵高声喊道：“前面的商船停下，接受检查！”

船长连忙下令停船，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快，一艘小船载着几名安庆军士兵靠了过来，为首的队长跳上商船，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汤姆森和他身后的几名洋人身上。

汤姆森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队长和士兵们的身上，当看清他们身上的军装样式时，突然愣住了——这制式、这徽章，分明和上次他见到的余大人手下士兵穿的一模一样！

“哦买噶！”他在心里惊呼一声，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船长口中的“反贼”，指的就是余大人！不过才几个月不见，那个看似沉稳的中国官员，竟然敢起兵造反？他当然知道，在大清国，造反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一旦失败就是死无全尸。这个余大人，真是个疯狂的人！但转念一想，他又松了口气，疯狂与否和他无关，只要对方还能履行约定，买下他的货物，让他拿到想要的报酬，余大人是官府还是反贼，根本不重要。

“你们是干什么的？船上装的是什么货物？”队长操着一口带着川味的官话，手按在腰间的腰刀上。

船长哆哆嗦嗦地回答：“大人，这几位是西洋来的商人，至于船上的货物，小人也不清楚。”

队长皱了皱眉，走到汤姆森面前，再次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汤姆森上前一步，用流利的汉话回答：“这位长官，我是英吉利商人汤姆森，与你们的余大人有商业合作，船上装的都是余大人订购的货物。”

“余大人？”队长神色微动，随即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恭敬了些，“你说的是大都督？如今余大人已是四川大都督府大都督了！”

“大都督？”汤姆森听不懂这个官职具体是什么级别，想来是这一带最高的掌权者，连忙笑着拱手，语气诚恳地称赞：“原来如此！余大都督真是英明神武，实在令人敬佩！”不管这官职大小，先捧上一句总没错，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得罪对方。

队长闻言，神色愈发缓和。自家统领吩咐过，若有西洋商人前来，要妥善接待。他不敢怠慢，连忙道：“你稍等，我这就上报统领。”说完，转身让人去通知夔门水军统领刘明。

刘明此刻正在夔门的碉堡内查看防务，听到士兵汇报，心中一动。张慧之前特意叮嘱过，若有西洋商人前来，务必及时通报，并派兵护送前往夔州。他不敢耽搁，一边让人快马加鞭去夔州府衙禀报张慧，一边亲自带着几名亲兵乘船前往商船。

登上商船，刘明上下打量了汤姆森一番，沉声道：“你就是汤姆森先生？可有大都督的信物？”

汤姆森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这是上次和余盛合作时，对方赠予的信物。刘明接过玉佩看了看，上面刻着的“安庆”二字清晰可见，正是余盛常用的信物。

“信物无误。”刘明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汤姆森先生一路辛苦，夫人已有吩咐，让我派人护送你前往夔州府衙，与夫人会面。”

汤姆森松了口气，笑道：“多谢长官。能尽快见到余大都督和夫人，是我的荣幸。”

刘明当即安排了两艘战船护送商船，自己则亲自带队，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向夔州驶去。

消息传到夔州府衙时，张慧正在和李信商议监察司的人事调整。听到西洋商人汤姆森抵达夔门的消息，她眼前一亮：“来得正好！汤姆森带来的蒸汽机和步枪生产线，对咱们的兵工坊和工坊至关重要。”

她当即下令：“小红，备车，我要亲自去码头迎接汤姆森先生。”

小红连忙应下，转身去准备。李信皱眉道：“义母，西洋人心机深沉，不可不防，要不要让属下带些人手随行？”

“不必了。”张慧摇了摇头，“汤姆森是为了利益而来，只要咱们能满足他的要求，他就会乖乖合作。再说，夔州是咱们的地盘，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半个时辰后，张慧的马车抵达夔州码头。此时，汤姆森的商船已经靠岸，他正站在甲板上，打量着夔州的码头。看到张慧带着几名护卫走来，他连忙上前，微微躬身行礼：“夫人您好，我是汤姆森，很高兴见到您。”

“汤姆森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张慧微笑着回应，“大都督已在成都建制，未能亲自前来迎接，还望先生海涵。”

“夫人客气了。”汤姆森笑道，“能见到夫人，我已经很荣幸了。这次我带来了大都督需要的蒸汽机、步枪生产线和一批工程师，还有一些工业书籍，相信能为贵军的发展提供帮助。”

张慧点了点头：“先生办事效率很高，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住处和酒菜，咱们先去府衙歇息，再详细商议合作事宜。”

说完，她示意小红引路，汤姆森和他的手下跟着张慧的马车，向夔州府衙走去。沿途的百姓看到一群洋人走过，都好奇地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些洋人长得真奇怪，头发是黄的，眼睛是蓝的。”

“听说他们是来和余大人做生意的，带来了厉害的火器。”

“余大人连成都都拿下了，现在又和洋人做生意，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汤姆森听到百姓的议论，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能感受到他们对余盛的敬畏，心里更加笃定，和安庆军合作是明智的选择。

到了府衙，张慧设宴招待汤姆森一行人。席间，汤姆森详细介绍了此次带来的货物：“夫人，这次我带来了三台蒸汽机，其中两台可以用于工坊生产，一台可以用于兵工坊锻造武器；还有一条德莱塞针发枪生产线，每天可以生产五十支步枪，比贵军现在使用的燧发火铳先进得多。”

张慧闻言，心中大喜：“先生带来的这些东西，正是我们急需的。不知先生想要什么报酬？”

汤姆森放下酒杯，笑道：“夫人爽快，我也不绕圈子。我想要贵军生产的精盐、白糖和瓷器的独家经销权，另外，我希望能在成都设立商馆，自由开展贸易。”

张慧沉吟片刻，道：“独家经销权可以给你，但期限只有二年，这也是大都督承诺给你的。至于成都商馆的事，我会禀报大都督，相信大都督会同意的。另外，我希望先生能派遣工程师，帮助我们安装调试设备，培训工人。”

“没问题！”汤姆森一口答应，“我带来的工程师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人才，他们会全力协助贵军。”

双方一拍即合，当场拟定了合作协议。宴后，张慧让人安排汤姆森一行人歇息，同时让人快马加鞭前往成都，将与汤姆森合作的事宜禀报余盛。

次日一早，张慧带着汤姆森和工程师们前往夔州的工坊。看着工坊里简陋的设备，汤姆森的工程师们摇了摇头，但还是立刻投入到设备的安装调试中。

张慧站在一旁，看着蒸汽机缓缓运转起来，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这些先进的设备，将会给安庆军带来质的飞跃，无论是军事还是民生，都将迎来新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