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禹洲问道纪 第166章 残躯归途

短暂的休整，不过是杯水车薪。萧凛体内星核裂痕带来的剧痛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微弱的灵力流转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勉强坐起身，靠着背后一块冰冷的星骸断壁，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青霖将最后一点清水喂给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小半滴星辉石髓能量渡入他经脉。清凉气流所过之处，灼痛稍减，但对那遍布裂痕的星核，却如同石沉大海，效果微乎其微。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青霖声音低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祭坛虽毁，但这片星殒之地依旧充斥着危险。能量乱流、残存的污染怪物，甚至可能还有侥幸逃脱的“净蚀”残党，任何一样都可能要了他们此刻脆弱的性命。

萧凛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他尝试运转《星辰引气诀》，速度缓慢得令人绝望，汲取来的稀薄星辰之力，十成有九成都从星核的裂痕中逸散出去，修复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看了一眼怀中那枚同样黯淡、甚至比他星核状况好不了多少的碎片，与观星崖的共鸣依旧存在，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能提供一个极其模糊的西方指向。

“走……向西。”他嘶哑地吐出三个字。

青霖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将他一条手臂架在自己肩上，用力将他搀扶起来。萧凛大半个体重都压在她身上，让她本就带伤的身体微微一沉，但她咬紧牙关，稳稳站住。月华兽低呜一声，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在旁边，它的情况比萧凛好不了多少，月华之力近乎枯竭。

三人，或者说两个半残之人加一只虚弱灵兽，开始了无比艰难的归途。

他们没有再试图攀上来时的那片陡峭星骸斜坡，而是沿着悬浮大陆破碎的边缘，寻找相对平缓的坡地向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萧凛几乎完全依靠青霖的支撑和自身意志在移动，脚下虚浮，好几次险些栽倒。

离开悬浮大陆，重新踏上坠星原暗红色的大地，那股混杂的混乱能量场再次包裹而来。虽然隐蚀气息大减，但狂暴的星辰辐射和残存的精神冲击依旧无处不在，折磨着他们脆弱的身心。

来时一路血战，归途却是一片死寂的荒芜。祭坛毁灭的余波似乎吓退了大部分低阶的污染怪物，沿途只遇到零星几只行动迟缓、意识混沌的星骸怨骨，被青霖勉强解决。

但真正的威胁，来自于环境本身。

一场诡异的能量风暴毫无征兆地袭来，并非风沙，而是由苍白色星火和扭曲阴影组成的乱流！风暴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啸！

“躲到那块石头后面！”青霖脸色大变，搀扶着萧凛，拼命冲向附近一块巨大的星辰金属残骸后面。

刚刚躲好，风暴便轰然卷过！炽热的星火灼烧着岩石表面，发出“噼啪”声响，阴影如同活物般试图钻进缝隙，被月华兽拼尽全力散发的微弱清光挡在外面。

风暴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三人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星火余波灼伤，火辣辣地疼。

“咳咳……”萧凛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带着星辉的血沫。刚才为了抵挡一丝渗入的阴影侵蚀，他强行调动了少许星辰之力，再次牵动了星核的伤势。

青霖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碧眸中充满了无力与心疼，却只能默默替他擦去血迹。

休息片刻，继续上路。

水囊早已干瘪，干粮也所剩无几。饥渴与疲惫如同两只恶鬼，不断啃噬着他们的意志。萧凛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全凭一股“必须到达观星崖”的执念在支撑。

青霖同样到了极限。她不仅要负担萧凛大半重量，还要时刻警戒，处理伤口，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她的嘴唇干裂出血，手臂的伤口因为反复用力而崩裂，但她从未抱怨过一句，只是眼神愈发坚韧。

月华兽是最安静的一个，它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萧凛怀里，借助他体内残存的星辰气息和那枚碎片微弱的滋养，缓慢恢复着一丝力量，只有在遇到危险时，才会强撑着发出预警或驱散靠近的污秽。

如此不知走了多久，一天？两天？时间在痛苦与煎熬中失去了意义。

直到某一刻，前方地平线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令人压抑的、无边无际的暗红色原野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恢复正常颜色的戈壁滩，虽然依旧荒凉，但天空中那病态的暗红已然褪去，久违的、带着热力的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下来。

他们……终于走出了坠星原！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微弱的振奋涌上心头。青霖搀扶着萧凛，站在坠星原的边缘，回头望去，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埋葬了上古秘辛的绝地，依旧静静地躺在身后，暗红的天幕如同永恒的伤疤。

“出来了……”青霖喃喃道，声音沙哑。

萧凛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身后的绝地，又望向西方那辽阔而未知的天地。怀中的碎片传来一丝微弱的、却比在坠星原内清晰了许多的共鸣。

路，还很长。

但他连站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星核的裂痕在走出坠星原后，似乎因为脱离了那浓郁的星辰辐射环境，恶化速度加快了，剧痛一阵阵袭来，让他眼前发黑。

“必须先……找到地方……疗伤……”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身体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青霖身上。

青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远处一片看起来有些起伏、可能存在遮蔽物的丘陵地带。

“坚持住，我们去那边看看。”

她深吸一口气，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萧凛，带着同样步履蹒跚的月华兽，向着那片象征着短暂生机的丘陵，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荒凉的戈壁上，显得无比渺小，却又带着一种历经毁灭而不死的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