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珑 第77章 凤驾离京

吉日既定，凤驾启程。

这一日的京城，万人空巷。从皇宫承天门外，一直到京城北门，御道两侧早已被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翘首以盼，既为目睹那位传奇的镇国公主最后的风采，亦是为她为国远嫁的义举送上最真挚的祝福与敬意。

皇宫之内，最后的告别沉重而简短。朝阳宫殿前，皇帝身着龙袍，亲自为女儿送行。他看着盛装之下更显雍容华贵，却难掩眉宇间一丝离愁的女儿，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沉痛的嘱托：“禧儿……保重。朕……等你回来省亲。”

京禧身着繁复庄重的嫁衣，头戴九翚四凤冠，珠翠摇曳，华贵不可方物。她深深跪拜下去，行三跪九叩大礼，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儿臣拜别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父皇龙体康健，勿以儿臣为念！”

起身时，她目光扫过一旁被乳母牵着的太子沈寰璘。小家伙穿着正式的太子常服，眼圈红红，强忍着泪水，小嘴紧紧抿着，努力做出坚强的模样。京禧走上前，蹲下身，轻轻替他理了理衣领，柔声道：“璘儿，姐姐走了。你要听父皇的话，用心读书，孝顺父皇，照顾好自己，也……帮姐姐看着点京玉他们，好不好？”

沈寰璘终于忍不住，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他猛地扑进京禧怀里，带着哭腔喊道：“姐姐！璘儿会想你的！你一定要回来看璘儿！” 京禧紧紧抱了抱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方才松开，替他擦去眼泪，起身时，自己眼底亦是一片湿润。

沈京玉、沈寰铮、沈寰铖站在稍后处，皆是红着眼眶。京玉将一个小包袱塞给随行的白芷，里面是她连日赶制的绣品。寰铮递上一叠他演算的稿纸，低声道：“给姐姐路上解闷。” 寰铖则依旧沉默，只是将那小木剑又往京禧的随身行李里塞了塞。

苏槿、常玥、华济世、赵婉儿等留京之人，皆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恭送殿下！殿下千岁金安！”

京禧最后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宫阙，看了一眼她牵挂的亲人与忠仆，毅然转身，在宫人的搀扶下，踏上了那辆装饰着龙凤呈祥、象征着两国联姻的华丽翟车。

车驾缓缓启动，驶出宫门，驶入那震耳欲聋的欢呼与祝福的海洋。“公主千岁！”“殿下保重！”之声，不绝于耳。京禧端坐车内，指尖微微挑起一侧纱帘，望着窗外那些淳朴而热情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有离愁，有不舍，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除了京禧的翟车及其随行宫女、内侍车驾外，更有装载着丰厚嫁妆的车辆连绵不绝，绫罗绸缎、金银器皿、书籍典籍、药材谷物、乃至工匠用具，应有尽有，彰显着天朝上国的富庶与气度。护送的羽林卫盔明甲亮，旌旗招展，由墨离统一调度指挥，纪律严明。顾知微、苏云朗、白芷、江红鱼等人各自乘坐马车，紧随在核心车队之后。青黛的身影则如同融入了队伍的影子，无处不在，却又无人能轻易察觉。

勃日帖可汗已于数日前先行离开，返回草原筹备大婚。他留下了部分精锐的草原骑兵作为前哨，并入送亲队伍，既表诚意，亦显威仪。

车驾行至北门，京禧下令稍停。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京城城墙，望了一眼那生她养她的地方。

别了，父皇。别了，璘儿。别了，我的故国。

她放下纱帘，端正坐姿，声音清晰地传令：

“出发。”

凤驾正式启程，向着北方，向着那片充满未知与挑战的草原，迤逦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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