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珑 第32章 抉择

密室内，琉璃灯盏的光晕似乎因这凝聚的意志而明亮了几分。沈寰宇与沈京禧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写满坚定与忠诚的面孔，那份因噩耗而翻涌的惊涛骇浪，仿佛寻到了坚实的堤岸。

然而，前路并非只有热血与誓言。沈寰宇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静默，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清醒：“诸位心意，我兄妹二人铭感五内。然，前路为何，尚需明辨。此番归京，绝非坦途。宫廷之内，暗流汹涌，敌在暗，我在明。母后之事若真为奸人所害，其势力必然盘根错节，手段狠辣。此去，可能步步荆棘，危机四伏，甚至有……性命之虞。”

他顿了顿，目光坦诚而无一丝回避：“我与京禧，身为子女，纵是刀山火海，亦无退缩之理。但诸位，有亲朋故旧，有大好前程，不必……”

“殿下！”谢长渊霍然抬头，打断了沈寰宇的话，他眉峰如刀，眼神锐利，“臣等自幼蒙陛下、娘娘恩泽，与殿下、公主一同长大，名为君臣，情同手足。皇后娘娘慈晖普照，待我等如子侄。今娘娘蒙难，奸佞可能窃据君侧，此乃国仇，亦是家恨！长渊若此时退缩，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有何颜面再见谢家列祖列宗？这身武艺，这腔热血，正当此时报效！”

他话语铿锵，带着将门世家的铁血与执着。

林墨轩随之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殿下，墨轩虽一介商贾，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林家世代受皇恩，岂能坐视国本动摇？商道亦为国道，若朝纲混乱，商路必阻，民生必凋。于公于私，墨轩皆无退路。再者，”他看向京禧，“公主于清溪村、景德镇等处所展之才略，墨轩深信，唯有追随殿下与公主，方能真正实现林家‘通商惠工，利国利民’之祖训。”

苏云朗清俊的脸上满是坚毅：“医者父母心，云朗所学，乃为济世救人。然，若源头污浊，下游焉能清澈？宫廷若为毒源，则天下难安。云朗愿以此身所学，护持殿下与公主，肃清奸佞，还宫廷以清明，亦是医者本分。”

卫清风抱拳，言简意赅：“清风职责所在，义不容辞。江湖之远，亦知忠义。”他身后的飞影虽未言语，但那微微颔首的姿态，已表明一切。

顾知微眸光清亮，声音柔和却坚定：“知微虽不才，愿以此身所学，为殿下与公主剖析迷雾，厘清乱局。皇后娘娘待我恩重，此恩不可不报。”

赵婉儿眼圈微红，却努力挺直腰板：“婉儿虽笨，但知道谁对婉儿好，谁是真的为百姓好。禧儿姐姐和寰宇哥哥去哪里，婉儿就去哪里！”

姜宁儿手中长剑微鸣，她朗声道：“宁儿别的没有，只有一身武艺和一颗不怕死的忠心！愿为殿下与公主手中利剑，斩妖除魔！”

江红鱼爽朗一笑，带着江湖儿女的豪气：“红鱼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认定了的朋友，刀山火海也跟定了！漕帮的兄弟，也愿为殿下和公主效犬马之劳！”

白芷轻声却坚定地道：“白芷愿以余生相报，略尽绵力。”

阿兰朵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用她那独特的语调说道：“阿兰朵不懂皇宫，但懂毒，懂药，懂人心。山神指引我来，就是帮你们的。”

陆明、赵毅、郑严、华济世等人，亦纷纷再次表态，无一人眼神游移，无一人面露怯色。

京禧看着这一幕，心中暖流奔涌，几乎要夺眶而出，却被她强行压下。她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对着众人，再次深深一礼，这一次，是代表沈氏皇族，代表她和兄长：

“诸君高义，京禧与兄长，永世不忘！既如此，我等便歃血为盟，祸福与共，生死相随！”

没有香案，没有祭品。但在这西南边陲的精舍密室内，一种比金石更坚的盟约，已然缔结。这不是被迫的效忠，而是基于共同信念、深厚情谊与对正义公理的追求，自愿凝聚的力量。

沈寰宇眼中亦是豪情涌动，他沉声道：“好！既然如此，我等便需即刻筹划。时间紧迫，不容耽搁。”

抉择已定，无人回头。接下来，便是如何在这惊涛骇浪中，寻一条破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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