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土新主 第116章 北海盐潮吞楼船 柳城风急结乌桓（上）

中平三年九月初九，重阳。黎阳仓的晒盐场上，白花花的盐堆从东到西铺了半里地，民夫们赤着脚在盐滩上翻晒，裤脚沾着的盐霜在阳光下泛着晶光。王凯踩着盐粒走过去，弯腰捻起一撮盐，手指搓动间，细盐簌簌往下掉 —— 这是枣祗新改进的 “日光晒盐法”，比草木灰制碱法又快了三成，只是得看天吃饭，遇着阴雨天就歇工。

“主公，这盐粒细，运到兖州能换两石粟米一斤！” 枣祗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陶瓮，瓮里装着刚晒好的盐，“就是北海郡那边出了岔子 —— 臧霸派来的人说，袁谭把北海盐仓占了，还封了潍水，咱们的运盐船过不去。”

王凯刚皱起眉，帐前的斥候就滚着进来了，甲胄上的水迹还没干，手里攥着半块船板：“主公！徐晃将军的运盐队在潍水被劫了！袁谭派了十艘楼船，凿沉了咱们五艘船，还抓了二十个弟兄！”

议事帐里的气氛瞬间凝住。沮授展开北海舆图，指尖戳在潍水入海口的 “都昌” 二字上：“袁谭这是要断咱们的青州盐路。都昌盐仓是北海最大的储盐地，他占了这儿，不仅能卡咱们的脖子，还能跟辽东的公孙度换战马 —— 那厮早就想染指青州了。”

田丰把刚译好的密信拍在案上，羊皮纸被火烤得发脆：“还有更糟的。牵招从柳城传回消息，蹋顿没回辽东，反而跟袁熙勾上了，袁熙许了他一千斤盐，要他十月初一攻咱们的渤海郡。”

“这袁氏兄弟，倒会抱团。” 王凯冷笑一声，手指在舆图上划了个圈，“那就分三路应对：一路取北海，二路稳渤海，三路固后方。张合、高览，你们带一万五千步兵，跟臧霸、李通汇合，务必在十月前拿下都昌盐仓；赵云、典韦，你们带八千骑兵去渤海，联合牵招、阎柔，把蹋顿的乌桓人挡在柳城以外；于禁、李典守东郡铁冶，徐晃率水军沿潍水巡逻，别让袁谭的楼船再出来作祟。”

“主公，袁谭在都昌挖了壕沟，还把盐包垒成了墙，硬攻怕是要损兵折将！” 张合站出来，手里攥着个从俘虏那要来的盐仓草图，“要不咱们用田畴先生的法子，挖地道进去？”

田畴正好从外面进来，闻言点头：“可行。都昌的土是盐碱土，好挖，咱们带些石灰粉，挖到盐仓底下就撒，能松土层。只是得要些时间，最少得五日。”

“那就给你十日。” 王凯把铜符递过去，“记住，盐仓要保，别烧了 —— 那里面还有咱们之前存的五万斤盐。”

九月十一清晨，黎阳城外的校场上，三路兵马同时开拔。张合的步兵队里，墨者弟子扛着新造的 “掘土车”，车身裹着铁皮，车斗里装着石灰粉；赵云的骑兵鞍旁都挂着两袋盐粉，还有田畴特制的 “地听瓮”，能听出十里内的马蹄声；徐晃的水军则升起风帆，楼船的撞角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船上还载着些陶罐 —— 里面装的是枣祗熬的浓盐水，遇火能助燃。

崔琰站在城楼上，看着队伍远去，转头对辛毗道：“得赶紧把东河村的流民迁到内城，袁谭要是败了，保不齐会抢咱们的屯田区。还有，审配那边的铁料得催催，新造的弩箭还够不够？”

辛毗手里攥着账簿，眉头皱成个疙瘩：“弩箭还够，就是耕牛不够了。去年冬天冻毙了二十头，新换的还没从泰山郡运过来。要不咱们跟张辽再换些？用盐换，他肯定愿意。”

“这事你去办。” 王凯走过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记住，流民要安抚好，别让他们受冻挨饿 —— 咱们打天下，靠的不光是刀枪，还有这些肯跟着咱们种地的百姓。”

九月十五，都昌城外的盐碱地上，张合的步兵已经围着盐仓挖了三天壕沟。袁谭站在盐仓的箭楼上，看着城外的土堆一天天高起来，气得把酒杯摔在地上：“这张合，就会玩这些偷鸡摸狗的把戏！传我命令，往壕沟里灌卤水，淹了他们的地道！”

城楼下的袁军士兵立刻抬着木桶，把盐仓里的卤水往壕沟里倒。盐碱地遇水就成了烂泥，张合的掘土车陷在里面，动弹不得。“将军，这可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地道没挖成，弟兄们先成泥人了！” 高览抹了把脸上的泥，骂了句脏话。

张合蹲在地上，抓了把烂泥搓了搓，突然眼睛一亮：“卤水？好东西！咱们往地道里灌浓盐水，把土层泡松，再用掘土车挖，肯定快！”

田畴也点头：“对！浓盐水能化掉盐碱土里的硬块，咱们再带些柴草，挖到盐仓底下就烧，能把盐墙烧裂。”

当晚，张合让人从潍水上游运了些浓盐水，墨者弟子把盐水倒进地道，果然，土层软了不少。掘土车重新动起来，一夜之间就挖进了都昌盐仓的底下。田畴让人往地道里扔柴草，点上火，浓烟顺着地道往上冒，盐仓的盐墙果然裂开了几道缝。

“冲！” 九月十六清晨，张合下令。士兵们推着攻城锤，朝着裂开的盐墙撞去。“轰隆” 一声，盐墙塌了个大口子，士兵们蜂拥而入。袁谭的士兵没想到地道会从底下通进来，一时慌了神，纷纷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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