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土新主 第82章 铁钩破地道 仁声纳朱灵（上）

中平元年七月初八，太行山谷的暴雨终于歇了，晨雾裹着焦糊味贴在墨城的断墙上。王凯踩着泥泞登上城头，靴底碾过凝结的血痂，咯吱作响。城墙西侧的缺口还没补全，流民们正用掺了稻草的泥浆糊墙，一个叫石头的少年光着膀子，把磨平的石夯抡得呼呼作响，肩胛上的擦伤还渗着血 —— 那是前日帮周仓搬滚石时被流矢划的。

“主公，粟米只够撑五日了。” 李典捧着粮册走来，布册边缘被手指磨得起毛，“昨日给乌丸骑兵分了两石，今日只能给流民按半份发。” 王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城角的流民窝棚里，几个老妇正把野菜和观音土混在一起捣，石臼里的粉末泛着青灰色，让人想起王二柱牺牲前见过的那个夭折孩童。

“先把医馆的草药粮留足，伤员不能断粮。” 王凯沉声道，指尖划过城垛上的箭孔 —— 那是昨日颜良攻城时留下的，孔壁还沾着干涸的血。身后传来熟悉的铁爪拖地声，周仓拄着木杖走来，断臂处的麻布换了新的，却依旧能看到暗红的血迹：“主公，俺把流民按五十人一队编了，年轻的练木枪，老弱的搬石头，再过两日，定能跟正规军似的！”

王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城楼下的水力连弩 —— 那是王二柱的遗作，昨日按基础工程学改了青铜齿轮，弓弦用的是乌丸送来的牛筋，此刻王凯的张合（注：王凯麾下张合，下称儁乂）正蹲在弩旁调试：“主公，按您说的‘杠杆省力’法，现在三人就能拉动，射程到了一百二十步，比袁绍的强弩远三十步！” 弩臂上刻着 “二柱遗作” 四个字，阳光照在上面，像是少年未冷的目光。

牵招突然从东门奔来，貂皮弓上沾着草屑，脸色焦急：“主公！乌丸峭王的援军被袁绍的游骑拦在太行山北，说是要三日才能绕过来！” 他递上峭王的书信，上面用乌丸文写着 “袁绍多设伏，需缓行”，旁边还有牵招的汉文批注：“恐有诈，需防袁绍声东击西。”

田丰和沮授闻讯赶来，田丰扶着城垛道：“袁绍的张合（注：袁绍麾下张合，下称俊乂）刚到，定想速战速决，乌丸援军迟到，咱们腹背受敌。” 沮授指着地图上的 “落马坡”：“不如派一支奇兵去烧他的粮道，俊乂军缺粮，必不战自乱。”

王凯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徐晃身上 —— 他昨日加固城防时被流矢擦伤了肋骨，却依旧挺直着腰板：“公明，你与儁乂带五百人，今夜从秘道绕去粮道，能烧则烧，若遇伏兵，保命要紧。” 徐晃抱拳道：“主公放心！某定不辱命！” 儁乂补充道：“俺带工匠给弩箭淬了野猪血，中者三日必发肿，定能拖延敌军！”

傍晚时分，张陵留下的道童突然来报：“张祭酒的鬼卒都撤走了，只留下这封信。” 信上张鲁的字迹依旧工整，却透着疏离：“汉中突发黄巾余乱，需回师平叛，他日再与将军共论护民之道。” 王凯捏紧信纸，心中冷笑 —— 张鲁定是见袁绍势大，坐收渔利去了。他把信递给田丰：“此人不可信，日后需防他来夺墨城。”

入夜，徐晃和儁乂带着人从秘道出发。王二柱藏在塔楼砖缝里的机关图被取了出来，上面标注着粮道附近的暗沟，是田豫早年勘察的。王凯站在塔楼顶端，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手中握着田豫留下的青铜钥匙，突然想起二柱说的 “等天下太平，造能种庄稼的机关”，眼眶一阵发热。

流民窝棚里，李典正给受伤的石头少年换药。少年的胳膊被流矢擦伤，却笑着说：“李将军，俺明日还要去搬石头，俺想跟周校尉学打仗，保护主公！” 李典摸了摸他的头，把自己的粟米饼分了一半给他：“好，等你伤好了，俺教你耍枪。” 远处传来老妇王氏的咳嗽声，她儿子去年被袁绍的兵杀了，如今带着小孙女投奔墨城，白天帮着缝补甲胄，夜里就守在城角，说是 “看着点，别让敌军偷偷爬上来”。

七月初十的黎明，袁绍的俊乂终于发起总攻。一万大军列成三阵，前阵是推着冲车的步兵，中阵是井阑，后阵是骑兵，旗帜上的 “袁” 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俊乂立马阵前，手持长槊：“王凯小儿！速速献城投降，某可饶流民不死，否则踏平墨城，鸡犬不留！”

“放箭！” 王凯一声令下，城楼上的水力连弩轰然作响。六十支淬毒的弩箭如黑云般掠过山谷，前阵的步兵瞬间倒下一片。可俊乂早有准备，士兵们举着蒙了牛皮的盾牌推进，冲车很快就到了城门下，“咚咚” 的撞击声震得城墙都在抖。

周仓拖着铁爪冲到城门内侧，大喊着让流民搬石头堵门：“都使劲！别让狗贼进来！” 石头少年抱着块比他还大的石头，咬着牙往城门缝里塞，小脸上满是泥污。老妇王氏提着个陶碗跑来，给士兵们递水：“喝口水再搬，别累着！”

城楼上，牵招的乌丸骑兵用弓箭压制井阑上的敌军，可井阑太高，弓箭够不着，反而有几个骑兵被射中，从城楼上摔下去。儁乂见状，立刻调整水力连弩的角度，用 “仰射” 之法 —— 按王凯教的三角函数原理，把弩臂抬高三十度，弩箭果然越过井阑，射中了上面的弓箭手。“成了！” 儁乂大喊，城楼上爆发出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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