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画 一切都静止了

我心头狂震，皇帝的话语如同重锤，一击又一击，砸碎了我所有的伪装和侥幸。他不仅知道缥缈宗，知道五灵兽，知道我的身世，他甚至知道我曾是开山宗主！这些跨越数百年的秘密，他如何得知？难道他的力量与触角，早已超越了凡俗帝王的界限？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内衫，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金砖地面的寒意仿佛毒蛇，顺着膝盖钻入骨髓。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皇帝的目光如炬，早已洞穿了我层层叠叠的身份。

他看着我失措的样子，嘴角那丝不耐的讥讽愈发明显，仿佛在欣赏笼中困兽最后的挣扎。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我的骨骼和意志一并碾碎。

就在我几乎要在这恐怖的压力下崩溃，思维停滞，几乎要放弃思考，准备迎接雷霆之怒时——

蓦地，。

不是错觉。

跳跃的烛火凝固在半空，形成一朵诡异而透明的琥珀。檀香的青烟不再袅袅上升，而是定格成一道道扭曲的灰色纹路。窗外可能存在的风声、虫鸣，乃至更远处宫墙内的打更声，全都消失了。

绝对的、死一样的寂静。

时间……停滞了。

我惊骇地发现，我还能思考，眼珠甚至能艰难地转动。

我看到正前方的皇帝陛下，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脸上那抹不耐和审视凝固得如同面具，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木偶。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左侧的太子，他伏低的背影僵硬无比，连衣料的褶皱都完全定格，仿佛瞬间被冰封。

而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在我右侧，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急速凝聚、显现——正是那个本该早已远遁、甚至可能已被太子下令追杀的牟昌海！他同样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静止姿态，像是冲入殿内瞬间被冻结。

这……这是怎么回事？！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这超出了我所有的认知，无论是武学、佛法，还是道术，都从未听说过能令时间停滞的力量！

未等我想明白这超越常理的景象缘由，那静止的三“人”——龙椅上的皇帝、伏地的太子、以及诡魅现身的牟昌海——他们的头颅，以一种完全同步的、非人的机械感，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转向了我。

三张截然不同的脸，带着三种完全凝固的表情，却在这一刻，做出了绝对一致的动作。

然后，他们的嘴唇，在同一频率张开，一个完全相同的、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从三张口中同时发出，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令人疯狂的和声，直接钻入我的脑海：

“不——知——道——就——不——要——说——”

这声音不像是在空气中传播，更像是直接在我的灵魂深处响起，震得我神魂摇曳，几欲溃散！

下一秒，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动的指针，凝固的时间骤然恢复流动！

烛火继续跳跃，檀烟继续袅袅，窗外细微的夜虫鸣叫再次传入耳中。

皇帝脸上的不耐和审视瞬间“活”了过来，仿佛刚才那瞬息的空洞从未存在。太子的背脊微微起伏了一下，恢复了呼吸。而我右侧，那牟昌海的身影如同出现时一样诡异地瞬间消失，仿佛那只是极度压力下产生的幻觉。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刚才那恐怖绝伦的一幕，短暂得如同幻觉，却又真实得刻骨铭心。

皇帝微微皱起了眉，似乎对我长久的沉默和瞬间煞白的脸色感到一丝疑惑，但他显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他刚才的问话余音仿佛还在殿内回荡。

“嗯？”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催促的轻哼，指尖在龙案上敲击的力度稍稍加重，显示着他的耐心正在快速流失。

太子也微微侧过头，用极隐蔽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显然也在等待我的回答，并对我突然的卡壳感到不安。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如同冰水浇头，让我瞬间清醒。那个警告……“不知道就不要说”……是在警告我不要试图解释、不要透露更多、甚至不要深思吗？

是谁？是谁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是牟昌海背后的人？还是……其他无法想象的存在？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无数疑问爆炸般充斥我的脑海，但我死死咬住了牙关，将这些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骇强行压了下去。我明白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任何对刚才异常的反应，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我必须接着皇帝之前的话说下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带着微颤，恰好符合我此刻“被皇帝揭穿老底后惊惧交加”的人设。我伏下身子，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声音带着竭力压制却依旧难以完全消除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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