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卢象升 第75章 屯田积粮

华阴县城外，春日暖阳。

卢象升策马行在刚刚开垦的田野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有的在清理荒地，有的在修整水渠，还有的在平整土地。虽然庄稼还没有种下，但这片曾经荒芜的土地已经显现出希望。

督师，按照您的计划，这片地能开出三千多亩。赵大牛跟在马后汇报，不过现在才刚开始，要到秋天才能见到收成。

我知道。卢象升点头，屯田是长远之计，不能指望立竿见影。现在开垦，是为了将来的稳定。

他停下马，看着远处正在劳作的军民。自从收复关中各县以来，如何长期治理这片土地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单纯依靠朝廷的粮饷供给既不现实，也不稳固。只有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生机，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督师，军屯那边的情况如何？王文义策马上前询问。

去看看。

军屯设在县城东北的一片平地上，距离城池不远，便于管理。卢象升从各营抽调了八百精兵专门从事屯田，另外雇了一些有经验的农民做指导。

督师到！看到卢象升的身影，正在劳作的士兵们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计。

都不要停，继续干活。卢象升摆摆手，走到一个正在挖水渠的士兵面前，兄弟，累不累？

回督师，不累！士兵挺胸回答，但手上的血泡却很明显。

手都磨破了还说不累？卢象升有些心疼，马三，让军医给兄弟们准备些药膏，别把手磨坏了。

督师，兄弟们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想法。负责屯田的千总张虎走过来小声说道，觉得当兵的干农活有些不体面。

现在呢？

现在好多了。张虎说道，主要是您经常来看，而且说明了道理。大家都明白，这是为了军队的长远发展。

卢象升点头，他确实花了不少时间向士兵们解释屯田的意义。让职业军人干农活确实不容易，必须让他们理解这样做的必要性。

不过督师，张虎又说道，兄弟们心里都有个疑问，就是不知道这屯田要搞到什么时候。大家都想着还要打仗呢。

这个问题很现实。卢象升沉思片刻说道：告诉兄弟们，屯田和打仗并不冲突。现在李自成还困在西安，我们有时间做这些准备工作。等到需要打仗的时候，该上战场还是要上战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探马飞驰而来，满头大汗。

督师！紧急军情！探马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西安方向发现大股敌军出动，约有一万人马，正向东推进！

什么！卢象升心中一沉。李自成终于坐不住了吗？

是李自成本人吗？

不清楚，但看旗号应该是他的主力部队。探马汇报道，他们走的是北路，看样子是要攻打我们在韩城的据点。

卢象升迅速在脑中分析形势。韩城是他们控制的北路要点，如果失守，整个包围圈就会出现缺口。

王文义！

末将在！

立即传令孙定辽，让他加强韩城的防务。另外派快马通知陈永福，让他做好支援的准备。

张虎，屯田暂停，让参与屯田的兄弟们重新归队准备战斗。

督师，这...张虎有些不舍。屯田刚刚有了起色，现在停下来实在可惜。

没办法，战时一切服从军需。卢象升说道，地可以以后再种，仗必须现在就打。李自成既然出来了，我们就不能再等下去。

高起潜在一旁听着，心中暗喜。李自成的出击来得正是时候，正好打乱了卢象升的屯田计划。

督师，奴才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高起潜故作关心地说道。

什么机会？

李自成主动出击，说明他在西安待不住了。高起潜分析道，如果我们能够击败这支出击的部队，说不定可以一鼓作气拿下西安。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但卢象升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先看看情况再说。李自成不是傻子，既然敢出击，肯定有他的把握。

回到县城，卢象升立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诸位，李自成出动一万人马攻打韩城，大家有何看法？卢象升开门见山。

督师，这是好事！程文炳第一个发言，李自成憋在西安这么久，现在终于出来了。我们正好可以在野战中击败他。

不一定。王文义持不同看法，李自成这次出击，可能有更深的用意。也许不是真的要攻韩城，而是想调动我们的兵力。

调动兵力？

王文义分析道，如果我们派大军增援韩城，西安方向的压力就会减轻。说不定他的真正目的是想突围。

这个分析很有道理。卢象升点点头：那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应对？

督师，末将以为，我们应该分兵两路。马三建议道，一路增援韩城，一路继续监视西安。这样既能保住韩城，又不给李自成突围的机会。

兵力够吗？卢象升问道，我们总共就三万人马，还要分守各个据点。

督师，可以把屯田的兄弟调回来。张虎说道，这样就能多出八百人。

正在众人讨论的时候，胡掌柜匆匆走了进来。

督师，有紧急消息！

什么消息？

我们在西安的眼线传来消息，李自成这次出击并不是真的要攻韩城。胡掌柜压低声音说道，他是想试探督师的反应，看看能否调动督师的主力。

眼线？卢象升有些意外，什么时候在西安安插了眼线？

就是上次那个投降的典史李三，他说愿意将功赎罪，主动要求潜入西安打探消息。胡掌柜解释道，虽然这个人品行不好，但对西安的情况很熟悉。

原来如此。卢象升想起了那个被处死的贪官典史，没想到他的手下还能派上用场。

他的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胡掌柜说道，他在李自成军中还有些旧识，能够打听到一些内情。据说如果督师派大军增援韩城，李自成就会趁机突围，逃往陕北。

这个消息印证了王文义的判断。卢象升沉思片刻问道：那依你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督师，不如将计就计。王文义建议道，表面上派兵增援韩城，实际上设下埋伏，等李自成突围的时候半路截击。

这个建议很有意思。卢象升看向众将：大家觉得如何？

督师，这个计策有风险。程文炳提醒道，万一李自成真的去攻韩城怎么办？

那就让孙定辽坚守。卢象升说道，韩城城坚，一万人马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而且我们的增援也不是摆设，关键时刻还是能起作用的。

可是督师，万一我们判断错了...马三还是有些担心。

富贵险中求。卢象升下定决心，就按这个计策执行。王文义，你率五千人马，表面上增援韩城，实际上在半路设伏。我率主力继续围困西安，但要做出兵力空虚的样子。

明白！

记住，卢象升叮嘱道，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在于保密。绝不能让李自成发现我们的真实意图。

高起潜在一旁听着，心中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又有机会看到卢象升冒险，担心的是万一卢象升成功了，自己就更难对付他了。

督师，奴才觉得这个计策有些冒险。高起潜故作担心，万一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高公公，打仗哪有不冒险的？卢象升不以为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督师，您这样做，朝廷那边怎么交代？高起潜继续挑刺，万一败了，奴才这监军也不好向杨大人汇报啊。

败了是我卢象升无能，与高公公何干？卢象升冷冷地看着他，高公公只管如实汇报就是，不必为我担心。

高起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当夜，卢象升的计划开始实施。王文义率领五千人马，打着增援韩城的旗号，浩浩荡荡地向北进发。但实际上，他们在距离西安不远的地方设下了埋伏圈，等待李自成的突围部队。

而卢象升本人，则率领剩余的兵马继续围困西安，但故意做出兵力不足的样子，引诱李自成出击。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结果如何，还要看李自成如何选择。

夜色中，两军都在暗中较劲。一场关键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屯田计划虽然被迫暂停，但卢象升知道，只有彻底解决了李自成，才能真正安心发展农业。现在，是时候与这个老对手做最后的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