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卢象升 第234章 清军压境

兴武二年七月初五，北京城外，清军大营。

天刚蒙蒙亮，号角声就响彻云霄。十万大军的营地绵延十余里，黑压压的帐篷如同蚁穴般密布。八旗精锐、蒙古骑兵、汉军旗，还有从各地征调来的辅兵，汇聚成了一支庞大的军队。营地中央，多尔衮的帅帐高高耸立，黄色的大纛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多尔衮站在帅帐外，望着正在集结的军队。他今年三十三岁，正值壮年，身材魁梧，面容威严。身穿明黄色的战甲，腰佩宝刀，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身后是豪格、阿济格等宗室贝勒，还有洪承畴、范文程等汉臣谋士。

摄政王，各部已经集结完毕。兵部尚书巩阿岱禀报，八旗精锐六万，蒙古骑兵两万，汉军旗一万五千，辅兵五千。火炮两百门，其中红夷大炮五十门，虎蹲炮一百五十门。粮草辎重够用三个月。

多尔衮满意地点头，传令三军，今日拔营，南下直隶！

随着命令下达，十万大军开始缓缓启动。步兵在前，骑兵在后，辎重队伍夹在中间。两百门火炮由数千匹马和几百辆大车拖拽，缓慢而沉重地向南移动。队伍绵延数十里，旌旗蔽日，煞气腾腾。

摄政王，洪承畴骑马跟在多尔衮身旁，这次南征，虽然我军兵强马壮，但晋国也不可小觑。保定一战，豪格贝勒率五万精锐惨败，足见晋军火器之犀利。此次出征，还需谨慎为上。

洪先生多虑了。多尔衮冷笑，上次豪格失败，是因为他轻敌冒进，中了卢象升的诡计。这次本王亲自挂帅，绝不会重蹈覆辙。而且，这次我们有了新式火炮，火力不输晋军。再加上蒙古骑兵助战，胜算极大。

摄政王英明。洪承畴说，不过臣还有一事相询。图鲁格那边，真的可靠吗？臣听说，他最近又和晋国眉来眼去，恐怕不会真心助战。

图鲁格那个老狐狸，本王当然知道他不可靠。多尔衮说，但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他就会为我所用。这次本王答应他，事成之后，把山西北部五个州划给科尔沁。有这个诱饵在，他至少不会帮晋国。

摄政王高明。

而且，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这次本王准备了一个杀手锏。若能成功，卢象升必死无疑。到那时，晋国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摄政王是说...洪承畴压低声音。

不该问的别问。多尔衮打断他，你只需知道，这次本王志在必得。

七月初七，保定城，晋**营。

斥候快马加鞭赶回，在指挥部前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报！清军十万，已过涿州，正向保定进发！

指挥部内，卢象升、诸葛青云、王文义、赵云飞、李大成等人围坐在一张大地图前。听到斥候的禀报，众人神色凝重。

十万大军。王文义沉声道，看来多尔衮这次是倾巢而出了。

敌军兵力？卢象升问斥候。

回王爷，据探查，清军步兵约七万，骑兵三万，火炮至少两百门。前锋已到涿州，距离保定不足二百里。按他们的行军速度，五天后就能抵达。

五天。卢象升沉吟，时间紧迫。传令下去，加快备战。

斥候退下后，卢象升对众人说：诸位，这一战，是晋国的生死之战。多尔衮倾全国之力，志在必得。若我们败了，晋国就此覆灭；若我们赢了，清军元气大伤，至少三年内不敢再犯。所以，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王爷放心，我等誓死守卫晋国！众将齐声道。

卢象升指着地图，现在说说我们的兵力部署。王文义，你的第一师有多少人？

回王爷，经过保定大战后的补充，第一师现有兵力一万两千人。其中步兵一万，炮兵两千。火枪手六千，长矛手四千。火炮六十门。

赵云飞，你的第二师呢？

第二师现有骑兵八千，步兵四千，共一万两千人。火枪手五千，弓箭手三千，骑兵都配了马刀和火枪。

李大成。

第三师一万人，其中步兵八千，炮兵两千。火炮五十门。

姜镶。

第四师九千人，步兵为主。火枪手四千，长矛手五千。火炮四十门。

卢象升在心中计算。四个师加起来，正规军约四万三千人。火炮一百五十门，火枪手两万。兵力不足清军一半，火炮数量也少，但火器质量占优。

民兵征召得如何？卢象升问。

回王爷，户部官员上前禀报，已征召河北各地青壮三万人，分成三十个营。但这些人都是临时征召，没经过训练，只能用于守城和辅助作战，不能作为主力。

够了。卢象升点头，加上民兵，我们共有七万多人，虽然不如清军，但守城绰绰有余。诸葛先生，后勤准备得如何？

粮草方面，府库存粮足够十万人吃三个月。诸葛青云说，火药储备充足，弹药也够用。医疗物资已从太原调来，设立了五个野战医院。另外，已动员保定及周边百姓，将所有粮食、牲畜都转移到城内或安全地带，实行坚壁清野。

很好。卢象升说，这次我们的策略是：以保定为核心，构筑纵深防御。在保定周围五十里内，设立三道防线。第一道在定州一线，由李大成率第三师防守，目的是迟滞清军，消耗其兵力。第二道在保定城外十里，构筑野战工事，由王文义的第一师和姜镶的第四师防守。第三道就是保定城本身，作为最后的防线。赵云飞的第二师作为机动兵力，随时支援。

王爷，王文义说，第一道防线恐怕守不住多久。清军十万大军，就算第三师拼死抵抗，最多也就能守三天。

三天就够了。卢象升说，第一道防线的任务不是死守，而是迟滞和消耗。李大成，你记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不要恋战，保存实力最重要。

李大成领命。

另外，卢象升继续说，要充分利用我们的火器优势。清军虽然也有火炮，但射程和精度不如我们。我们要在他们的火炮射程之外开火，远距离杀伤敌人。步兵方阵要严密，防止清军骑兵冲击。记住，这次我们不求速胜，只求稳扎稳打，消耗清军。只要拖到冬天，北方天寒地冻，清军粮草不继,自然会退兵。

王爷英明！众将纷纷称是。

会议结束后，各部开始忙碌起来。士兵们在城外挖壕沟、筑工事、埋拒马。工匠们日夜赶制弹药、修理武器。百姓们则忙着运粮、送水、照顾伤兵。整个保定城，都进入了战时状态。

七月初八，保定城外三十里，定州。

李大成率领第三师一万人，在这里构筑防线。定州是保定的门户，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李大成知道这里守不了多久，所以重点不在死守，而在迟滞。

把火炮都架在城墙上，李大成指挥着士兵，壕沟要挖深一些，里面插满削尖的木桩。拒马桩多设几层，让清军骑兵冲不进来。另外，在城外五里处，埋设火药，等清军经过时引爆。

师长，清军十万大军，我们一万人能守住吗？一个千户担忧道。

守不住，也要守。李大成说，王爷交代了，我们要尽量拖住清军三天。三天后，不管战况如何，我们都要撤回保定。记住，命比什么都重要，不要硬拼。

士兵们加紧构筑工事。城墙上架起了五十门火炮，城外挖了三道壕沟，每道壕沟宽一丈，深半丈，里面密密麻麻插满木桩。城门前设置了层层拒马，将道路封死。城外五里处，工兵们挖了几十个坑，里面埋上火药，用引线连接起来。

与此同时，清军的前锋也在逼近。七月初九，清军先锋两万人抵达定州城外二十里。双方的斥候开始在野外遭遇，展开小规模冲突。

一队晋军斥候正在侦察，突然从树林里冲出十几个清军骑兵。双方照面，立刻开打。晋军斥候举枪射击，打倒三个清军骑兵。但清军人多势众，很快就将晋军斥候包围。

晋军斥候队长大喝，带着手下向南狂奔。清军骑兵紧追不舍，弯弓搭箭，箭矢如雨般射来。几个晋军斥候中箭落马，其余的拼命逃窜，终于逃回己方阵地。

类似的冲突，每天都在发生。双方斥候在野外你来我往，互有伤亡。晋军的优势是火器犀利，能在远距离杀伤敌人；清军的优势是骑术精湛，追击能力强。总体来说，双方打了个平手。

七月初十，清军大营。

多尔衮在帅帐中听取前线汇报。一个满洲牛录额真跪在地上，禀报道：摄政王，晋军在定州构筑了坚固的防线。城外有三道壕沟，密布拒马和木桩。城上架设火炮，严阵以待。我军斥候多次试探，都被打退。

晋军有多少人？

约一万。

一万人就想挡住我们？多尔衮冷笑，传令，明日攻城。务必在三日内拿下定州！

当晚，多尔衮召集诸将商议。定州虽然只有一万晋军，但不可大意。卢象升此人诡计多端，说不定又设了什么陷阱。攻城时，要步步为营，不可冒进。

摄政王，豪格说，臣请为先锋，攻打定州！

多尔衮瞥了他一眼，上次在保定，你是怎么败的，忘了？

豪格脸色涨红：上次是臣轻敌，这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算了。多尔衮摆手，你的伤还没好，就在后方待着。阿济格，你率两万人为先锋，攻打定州。记住，不要硬攻，先用火炮轰城，消耗晋军。

臣遵命！阿济格是多尔衮的弟弟，骁勇善战，深得信任。

洪先生，你有何建议？多尔衮问洪承畴。

臣以为，攻城之前，可以先派使者劝降。洪承畴说，若能不战而胜，自然最好。即便劝降不成，也能探知晋军的虚实和士气。

有道理。多尔衮点头，那就派个能说会道的人去。

第二天一早，清军派出一个使者，带着几个随从，来到定州城下。使者举着白旗，高声道：城上的将军听着！我家摄政王有话传达！

城墙上，李大成带着几个将领观望。什么事？

摄政王说了，使者朗声道，晋国弹丸之地，岂能与大清抗衡？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你们愿意归降，摄政王保证既往不咎，还会给予重赏。将军若肯献城，摄政王愿封你为侯爵，赏银十万两，良田万亩！

哈哈哈！李大成大笑，你回去告诉多尔衮，我李大成宁死不降！要打就打，少说废话！

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使者继续劝说，清军十万，你们不过一万，以卵击石，何苦来哉？

闭嘴！李大成抽出腰刀，再敢废话，我一箭射死你！

使者见劝降无效，悻悻而返。回到清军大营，向多尔衮禀报。

不识抬举！多尔衮冷哼，既然如此，那就攻城！给我把定州夷为平地！

七月十一日午时，清军开始攻城。

先是火炮轰击。五十门红夷大炮一字排开，对准定州城墙。轰！轰！轰！炮弹呼啸而出，砸在城墙上，炸起一片片烟尘。城墙被炸出几个缺口，砖石飞溅。守城的晋军士兵趴在墙垛后，不敢露头。

还击！李大成下令。

晋军的火炮也开始反击。五十门火炮齐发,炮弹落在清军阵地上,炸翻几门火炮,炸死数十个炮手。但清军火炮数量占优,压制住晋军的火力。

炮轰持续了一个时辰，城墙多处被炸塌。随后，清军步兵开始冲锋。数千步兵举着盾牌、扛着云梯，冒着炮火向城墙冲来。

放箭！李大成大喝。

城墙上的弓箭手万箭齐发，清军士兵成片倒下。但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前进。他们越过壕沟，穿过拒马，架起云梯攀爬城墙。

火枪手，开火！

砰砰砰！火枪齐射，爬上云梯的清军士兵纷纷中弹坠落。但清军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很快，就有几队清军爬上城墙，与晋军短兵相接。

城墙上厮杀一片。晋军士兵用长矛刺杀，清军士兵挥刀砍杀，双方混战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城墙，尸体堆积如山。

李大成亲自带着预备队冲上城墙，将攻上来的清军赶了下去。战斗从中午持续到傍晚，清军发动了三次冲锋，都被击退。双方伤亡惨重，清军阵亡两千余人，晋军也损失了八百多人。

夜幕降临，清军鸣金收兵。李大成巡视城墙，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伤兵，心中沉重。第一天就这么惨烈，接下来两天该如何？

师长，一个千户走过来，今天我们守住了，但伤亡不小。若明天清军继续这样猛攻，恐怕...

我知道。李大成说，传令下去，今晚轮流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继续死战！

与此同时，在保定城内，百姓们也在为前线的将士们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妇女们缝制绷带，老人们熬制草药,孩子们运送物资。整个城市都动员起来了。

娘，爹什么时候回来？一个小孩问。

等打退了清军，爹就回来了。母亲摸着孩子的头，眼中含泪，你爹是英雄，他在保卫我们的家园。

城门口，一队队民兵正在集结。虽然他们装备简陋，训练不足，但眼神坚定。一个老农对儿子说：孩子，咱们世代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现在清军要来抢我们的家，咱们就拼了这条命，也要守住！

爹，我不怕！年轻人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王府内，卢象升正在批阅军报。傅青主走进来，说道：王爷，定州传来消息，第一天守住了。但伤亡不小。

李大成是个好将领。卢象升说，他能守多久？

按照目前的情况，最多还能守两天。

够了。卢象升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方的夜空，多尔衮，这次我们好好较量较量。你有十万大军，我有万众一心。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远处，定州方向传来隐隐的炮声。那是清军在夜间骚扰，不让晋军休息。但晋军将士咬牙坚持，没有一个人退缩。

在保定城外的军营里，王文义、赵云飞等将领也在紧张备战。他们知道，定州守不了几天，真正的决战就在保定。这一战,关系到晋国的生死存亡,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七月的夜空,繁星点点。但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大地上,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爆发。十万清军压境,数万晋军严阵以待。两个政权的命运,将在这场战争中决定。

而历史的车轮,正在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