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压颈,血玉为聘。
首次触发连环翻板陷阱的生死瞬间,苏翎竟以血浸玉佩平息机关暴走。众人惊魂未定,她却盯着玉佩上浮现的诡异纹路出神。身后石壁突然传来低沉笑声:“原来是你……终于等到你了。”一具本该沉睡千年的俊美尸王缓缓坐起,金线繁复的衣摆垂落棺沿:“此玉为聘,姑娘可愿做我的冥婚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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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如雾,弥漫在骤然死寂的黑暗中。方才还咆哮欲要吞噬一切的连环翻板陷阱,此刻竟诡异地沉寂下来,机括咬合的沉闷巨响余韵还在耳膜震动,但那些寒光闪闪、交错切割的利刃、地刺,却已缓缓缩回原处,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金属摩擦气味。
侥幸逃过一劫的众人瘫倒在地,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火把滚落一旁,昏黄的光晕摇曳不定,映着一张张惨白失色的脸。
没有人说话,劫后余生的巨大空白攫住了所有人。
除了苏翎。
她独立于一片混乱中央,背脊挺得笔直,左手掌心一道深可见骨的割伤正汩汩涌出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她脚边积成一小片暗红的洼。而她浑不在意,只微垂着头,右手紧紧攥着那枚染血的玉佩。
原本温润剔透的古玉,被她的热血浸透,竟透出一种妖异的、活物般的暖红光泽。更令人心惊的是,那玉的内部,原本细微难辨的天然絮状纹路,此刻正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缓缓扭动、延伸、交错,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复杂而古老的诡异图案,似字非字,似图非图,幽幽闪烁。
苏翎盯着那纹路,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急剧收缩,仿佛灵魂正被那玉中浮现的奥秘一点点吸摄进去。
死寂里,只有血滴落的轻响。
嗒。
嗒。
就在这时——
“呵……”
一声极低、极沉,带着某种沉睡太久而被岁月磨砂了质感的轻笑,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的主墓室石壁方向传来。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可怕,像冰冷的蛛丝,瞬间缠缚上每个人的心脏。
所有喘息声戛然而止。
瘫软在地的人们猛地僵住,脖颈像是生了锈,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扭向声音的源头——那具他们此前检查过、确认毫无异状、静静安置于石壁龛内的玄黑棺椁。
“原来……是你……”
那声音再次响起,缓慢,带着一丝玩味,一丝喟叹,还有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跨越了无尽光阴的疲惫与期待。
“终于……等到你了。”
咔嚓。
沉重的棺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一隙,随即缓缓向后滑落,轰然砸在铺地青砖上,发出震人心魄的巨响,在空旷的墓室里荡起层层回音。
尘糜飞扬中,一具身影,缓缓自棺中坐起。
墨玉般的长发披散而下,衬得一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却俊美得惊心动魄,仿佛不是人间造物。长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缓缓睁开,那里面没有瞳孔应有的光彩,只有一片沉寂了千年的浓黑,此刻却精准地锁定了独立下方的苏翎。
他身着繁复无比的玄色深衣,以金线绣着某种湮灭于历史的诡丽纹样,宽大的衣摆随着他坐起的动作,如水般流泻,垂落棺沿,金线在火光下折射出冰冷而奢华的光泽。
千年尸王。本该沉睡不醒的存在。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落在苏翎手中那枚仍在发光的血玉上,然后,缓缓移向她的脸。
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缥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占有:
“此玉为聘。”
“姑娘可愿……做我的冥婚新娘?”
“你,无处可逃。”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墓室里凝滞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带着千年前尘埃的重量,冰冷、清晰,不容置疑地砸落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冥婚新娘?
瘫软在地的众人连呼吸都忘了,惊恐地瞪大眼睛,目光在那俊美得不似活物的尸王和独立下方的苏翎之间疯狂摆动。有人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晕厥过去。
苏翎攥着那枚发烫的玉佩,指尖冰凉。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滑下,滴在冰冷的石砖上,那轻微的“嗒”声在此刻死寂的墓穴里竟清晰得骇人。
她强迫自己抬起眼,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没有活人的情绪,只有一片亘古不变的、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浓黑。她喉咙发紧,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我……”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才吐出一个字,就哑在了喉咙里。
那尸王依旧静静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并非出自他口。他只是等待着,宽大的、绣满繁复金线纹路的衣袖垂落棺沿,一动不动,像一尊从幽冥深处走来的神只,或者说,魔物。
短暂的死寂被一声压抑不住的抽泣打破。是队伍里最年轻的学徒小五,他瘫在一个倒下的石俑旁,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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