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滚带爬,手脚被尖锐的碎石割破也浑然不觉,身后那非人的尖啸和密集的爬行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狭窄的通道向上延伸,黑暗几乎要将手电筒微弱的光吞噬。每一次回头,都能瞥见下方黑暗中晃动的苍白影子和点点幽光,它们蠕动着、攀爬着,越来越近。
通道并非笔直,时有岔路,我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向上逃窜。就在一次慌不择路的拐弯后,手电光猛地扫过一侧异常平整的岩壁。
光线掠过,上面似乎有东西。
我猛地刹住脚步,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光柱打回去。
呼吸骤然一窒。
壁画。
巨大的、覆盖了整个视野所及岩壁的壁画。色彩黯淡得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但那繁复到令人眩晕的线条和宏大的布局,却透着一股蛮荒而诡异的气息,瞬间攫住了我的目光。
壁画的主体,是一条难以名状的巨物。它虬结盘绕,占据了大半个壁面,身躯似龙非龙,覆盖着一种既像鳞片又如同石笋的突起。而最令人骇然的,是它的头颅——并非一颗,而是九颗!
九颗狰狞的头颅从扭曲的身躯上昂起,每一颗都形态各异,有的似龙,有的似蛇,有的甚至带着模糊的人面特征,它们共同拱卫着中央。九张巨口全部大张,口中衔着的,并非龙珠,而是一簇簇正在熊熊燃烧的、形似扭曲蜡烛的火焰!烛光摇曳,用某种暗红的矿物颜料绘成,在手电光下仿佛仍在流动、燃烧,散发出一种妖异的光晕。
九首巨龙守护的,是一扇门。
一扇巨大无比、矗立在壁画正中央的青铜巨门。门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根本无法解读的符文和扭曲的星图,门缝紧密,仿佛自亘古以来就未曾开启过。青铜门在烛龙的盘绕守护下,散发出一种冰冷、死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重气息。
这画面……这画面我见过!
不是在梦里,而是在……
我猛地低头,看向一直死死攥在左手里的那本日记!哥哥的日记!
血字的警告依旧滚烫,但在那行血字下方,在原本空白的纸页上,此刻竟隐隐浮现出更多的淡红色线条——那是一幅用极细血线勾勒出的草图!
九首烛龙!青铜巨门!
虽然粗糙,但那核心的元素,那盘绕的形态,那扇门的轮廓,与眼前这巨大壁画所描绘的景象,惊人地吻合!
哥哥画过这个!他来过这里!他甚至可能……见过这扇门?!
史册……那些我为了寻找哥哥踪迹而翻烂的残破古籍、地方志异……碎片化的记载疯狂地涌入脑海:“终南阴岭,有穴通幽,龙九首衔烛,守青铜之门,后不知所踪……”
一直以为那是荒诞不经的传说,是古人夸大其词的记载!
竟然是真的?!
“咔哒…咔哒…”
身后令人牙酸的关节摩擦声和嘶嘶的爬行声迅速逼近,已经能听到那些东西刮擦岩壁的锐响。下方黑暗中,苍白的手臂和扭曲的身影正在涌上来。
没有时间了!
这壁画,这记载,哥哥的草图……它们指向哪里?门后是什么?哥哥是不是进去了?那些追我的东西,和这守护的烛龙,又是什么关系?
巨大的震惊和更深的谜团像冰水浇头,但求生的**压倒了一切。我猛地转身,不再看那摄人心魄的壁画,拼命向上爬。
光柱胡乱晃动,突然在前方通道的尽头,照见了一片不一样的黑暗——那不是实心的岩壁,而是一个更加开阔的、向下倾斜的入口!
入口边缘的石壁,呈现出一种人工打磨过的光滑,与周围天然的岩石截然不同。
而就在那入口下方的黑暗中,在手电光柱勉强能照到的边缘……
静静地躺着一小块破碎的、染着暗沉污渍的蓝色布料。
和我哥哥冲锋衣的颜色,一模一样。
祭坛上那个“李琰”的身影闪过脑海,冰冷的恐惧再次攫紧心脏。
但那声呼唤,那日记,那壁画,还有这碎布……
里面到底是什么?陷阱?还是哥哥真正留下的线索?
身后的声音几乎已经到了脚后跟。
我牙关紧咬,几乎尝到了血味,朝着那片黑暗,纵身跃下。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
我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冲击力震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手电筒再次脱手,哐啷啷滚出去老远,光柱像个疯子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疯狂乱扫,瞬间照亮了令人窒息的景象。
这不是另一个洞窟。
这是一条巨大的、人工开凿的甬道。
两侧是高耸到光线无法触及顶部的石壁,材质非金非玉,触手冰冷彻骨,比寒冰更甚。石壁上刻满了与壁画同源的扭曲符文,密密麻麻,无边无际,一直向黑暗深处延伸。这些符文在手电晃过的瞬间,似乎微微蠕动,散发出一种极淡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幽光。
空气死寂。那股甜腻的腐朽味在这里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古老的、类似于金属和千年尘埃混合的气息,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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