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光最是煎熬。
瀑布后的洞穴里,水声轰鸣,却驱不散那份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余则成将那半株“龙涎根”交给老石后,便一直靠坐在洞壁,闭目养神。然而他微蹙的眉头和偶尔无意识敲击地面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老石默默地将“龙涎根”小心切下薄薄一片,与其他药材配伍,重新煎煮。浓郁的异香混合着苦涩,在洞穴内弥漫,暂时压过了潮湿的霉味。喂阿诚服下新药后,他肩头的乌黑似乎又淡去一丝,呼吸也略微平稳,但距离清醒,依旧遥远。
“这半株药,最多再支撑十日。”老石的声音沙哑,打破了沉寂,“十日之内,若拿不到另外半株,并施以金针渡穴,大罗金仙也难救。”
余则成睁开眼,洞内昏暗的光线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十日,听起来比七日宽裕了些,但他深知,获取另外半株“龙涎根”的难度,堪比登天。一切都系于那份该死的清单。
【任务推演(持续进行):目标 - 获取宪兵队特别通道货物清单。当前进度:已投放诱饵(美惠子)。预计反应:吉田正一(可能性78%) - 暴怒/警惕/试图反制/谨慎接触;(可能性15%) - 无视/上报;(可能性7%) - 主动合作。应对策略建议:准备多重预案,利用其贪财与恐惧心理,强调‘旧友’背景之神秘与威胁。】
系统的推演数据不断跳动,试图在有限的资源和情报下,计算出最优解。但涉及人心,尤其是吉田这种老牌特务的心思,再强大的系统也无法完全精准预测。余则成能做的,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争取最好的结果。
他再次检查了随身装备。手枪子弹压满,匕首贴身藏好,那枚作为信物的铜钱和七爷给的罗盘也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他还特意准备了一小包金条和几张不记名的银票,这是在黑水镇硬通货,或许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洞外天色由暗转明,又由明渐暗。终于,夜幕再次降临。
余则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前辈,我去了。”
老石看着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只化作两个字:“小心。”
没有多余的叮嘱,彼此都明白,此行凶多吉少。
余则成点了点头,再次潜入夜色之中。
依旧是利用系统的【环境扫描】和【路径规划】,他如同鬼魅般穿行在黑水镇错综复杂的小巷里,避开巡逻的伪军和可能存在的暗哨。越是接近与美惠子约定的地点,他的神经绷得越紧。
【动态捕捉:开启。监测范围内未发现异常人员聚集。警告:前方路口有固定岗哨,建议右转绕行。】
他依言而行,绕了一个大圈,从另一个方向悄然接近那条僻静的小路。他没有立刻进入约定地点,而是选择了一处能够俯瞰整条小路的废弃阁楼,隐藏在二楼的破窗后,耐心观察。
时间一点点过去,路上寂静无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狗吠和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目标人物接近:美惠子。单独一人。心率检测:偏高,存在紧张情绪。未发现明显跟踪人员。】
余则成精神一振,目光锐利地投向小路入口。果然,只见美惠子穿着一身素色的和服,外面罩着一件深色斗篷,独自一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不时左右张望,神态紧张,双手紧紧攥着斗篷的前襟。
她走到了昨晚事发的地点附近,停下了脚步,不安地原地踱步。
余则成没有立刻现身。他继续观察了五分钟,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埋伏,美惠子也的确是独自前来,这才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从阁楼滑下,融入阴影,从美惠子身后的方向缓缓现身。
“夫人很准时。”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吓了美惠子一跳。
她猛地转身,看到余则成,脸上血色褪尽,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仿佛那里揣着什么烫手的东西。“你……你来了……”
“课长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余则成开门见山,不想多浪费时间。
美惠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从她微微颤抖的声音里,依旧能听出恐惧:“课长……课长说,他想见见你这位‘旧友’。”
余则成心中微动。吉田想见他?这是试探,还是真的有意接触?
“时间,地点。”他言简意赅。
“明晚……子时。”美惠子从袖中摸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递了过来,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城外……五里坡,土地庙。只准你一个人来。”
余则成接过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个地址,字迹略显潦草。他看了一眼,便将纸条揉碎。
“课长还说了什么?”
美惠子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课长说……‘旧友’的‘关心’,他收到了。但那批‘木材’……规格数量,需要当面确认。他还说……让你带上‘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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