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里之外的采石场。
鲁智深嘿嘿一笑,将火折子凑近那几根并在一起的、儿臂粗的引线。
火苗一触,引线“呲”的一声,冒出一股青烟,像一条受惊的毒蛇,飞快地向着岩壁下的黑暗中钻去。
“小的们,捂耳朵!趴下!”
鲁智深大吼一声,率先将两根粗壮的手指塞进耳朵,整个人像座肉山般趴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他身后的二十名鹰眼司汉子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个个有样学样,死死捂住耳朵,将头埋进了臂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预兆,只有引线燃烧时那细微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一息。
两息。
三息。
……
就在一个汉子忍不住想抬头看一眼时,一股无声的巨力猛地从地底传来!
不是声音,而是一记沉闷至极的重拳,狠狠擂在每个人的胸口上。
大地,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比任何雷鸣都更加沉重、更加狂暴的声响,才轰然炸开!
轰隆——!!!
那声音已经不能称之为声音,它是一堵墙,一堵由纯粹的毁灭力量构成的墙,蛮横地碾过山野,撞向云州城。
采石场那面高达数十丈的岩壁,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捏住的饼干,从中间轰然断裂、崩塌!无数吨的巨石被抛上天空,又如雨点般砸落,掀起第二轮、第三轮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朵由尘土、碎石和硝烟混合而成的巨大蘑菇云,冲天而起,遮蔽了刚刚亮起的天光,将那片天空染成了绝望的土黄色。
鲁智深被震得七荤八素,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他晃了晃巨大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杰作”,咧开大嘴,无声地狂笑起来。
那动静,果然够大!
……
云州城南门外。
高廉的三百禁军先锋,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混乱。
战马发出惊恐的嘶鸣,疯狂地人立、跳动,好几个骑术不精的禁军士兵直接被掀翻在地。
所有人都被那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和震耳欲聋的巨响给震傻了。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茫然地望向南边那朵正在不断扩散的恐怖烟云,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地震了?”
“天塌下来了不成!”
领军的都头,一个名叫高平的年轻人,是高廉的远房侄子,此刻他脸上的傲慢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惊骇与茫然。
他的任务是“看住”云州,防止种师道有任何异动。
可现在,他视线之外的采石场方向,发生了如此天崩地裂的变故,这算不算“异动”?
是种师道在城外埋了火药,准备伏击他们?还是说……是林冲的陷阱?
那封挑衅的信,那句“河北未来,天下安危”的“薄礼”……难道就是这个?
高平的心脏狂跳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背甲。
“都头!怎么办?”一个副将策马过来,声音都在发抖,“这动静太大了,肯定出事了!”
继续守在这里?万一那边是敌人的主力在设伏,自己坐视不理,等主力大军过来,高廉能扒了他的皮!
分兵去查看?可这里只剩下三百人,一旦分兵,力量薄弱,万一云州城里的西军趁机杀出来怎么办?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完全无法做出决断。
但那冲天的烟尘,就像一根鞭子,狠狠抽打着他的神经。
“稳住!都给我稳住!”高平声嘶力竭地吼道,试图安抚骚动的马匹和士兵,“二队、三队!随我去看看!一队留下,给老子死死盯住城门!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来!”
在巨大的未知恐惧面前,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分兵的决定。
他不能对如此大的变故视而不见。
随着他一声令下,近两百骑兵乱糟糟地调转马头,朝着采石场的方向飞奔而去,只留下一百骑左右,依旧在城门外列阵,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南边的巨响吸引了过去。
就是现在!
山脊之上,林冲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
在高平下令分兵的那一刻,他猛地从藏身之处站起。
“走!”
一声低喝,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武松手持朴刀,如影随形。
身后的十几名鹰眼司汉子,没有半句废话,紧跟而上。
一行人不再掩饰身形,沿着陡峭的山坡,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城墙根冲刺。他们的心跳如同战鼓,脚下的碎石哗哗作响,但这些微弱的声音,完全被远处持续的轰鸣和城外禁军的嘈杂所掩盖。
距离在飞速拉近。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城门口剩下的一百骑禁军,终于有人从南边的烟尘中回过神来,不经意地一瞥,正好看到了西侧山坡上那群如同鬼魅般冲下来的人影!
“敌袭!西边有人!”
那名士兵惊恐地大叫起来。
所有禁军骑兵都猛地回头,看到了那群直扑城门而来的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